意愿,最多没过自己的脚。
她倒是记得来竹屋的路上有几个水潭,尤其是先前隋珠想用来自戕的那一个,那里的水线刚刚好,只要不去上回的深水区,她完全可以在里面安全的沐浴……
问题是,她既不认识路,也走不过去。
脚腕虽没有刚扭伤的时候严重了,也不会阵阵疼,但走路还是会一瘸一拐的,寒霁说怕是还得两三天才能好个大概。
这样看来,她沐浴的念头很可能就要落空了。
但身体的诉求驱使着隋珠疯狂地想法子,以至于她在小溪边蹲了好半天,甚至引起了寒霁的注意。
“你为什么蹲在这不回去?”
长靴踏在隋珠身后的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斩断了隋珠纷乱的思绪。
她蹲得久了,起来时脚有些麻,还是被寒霁拉住了手腕才没有后倾。
隋珠觉得自己一日都要跟寒霁道谢无数次。
近距离站在寒霁身边,隋珠突然理解了他为何说自己矮。
少年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几乎是俯视着她,只是随意地站着,隋珠都需要半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此刻他背着月光,隋珠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心里也就没了什么顾忌。
对她来说,寒霁的目光有一种很特别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与父王不同,与那位九五至尊的皇伯父也不同,与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更是不同。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隋珠只能说,被他瞧着的时候,她很想逃。
但那并不是什么恶意的眼神,隋珠也并无不舒服之感。
寒霁的仍攥着她的腕子,那一圈火热又滚烫,蔓延到心尖。
不动声色将手收回来,隋珠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沐浴的机会,那个机会,全在寒霁身上。
“我想去上回那个水潭子里浴身,不知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身上的黏腻催动着隋珠鼓起勇气向这个只认识不到两天的少年陈说着沐浴这样的私事。
不好意思是必然的,但隋珠必须要说,她已经忍得够久了。
夜色里,女郎带着几分羞怯的请求随着夜风被送入他耳中。
寒霁怔住了,扫过女郎在夜里愈发莹白素净的小脸,重复道:“浴身?”
“嗯。”
隋珠再度应了他,一双妙目对上他,其中的希冀都要溢出来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寒霁只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好说话的人,好说话到这女郎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他都觉得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
有些可怕。
但寒霁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下了,抿着唇,道了一句好。
下一瞬就看见女郎欢欢喜喜地跑进屋子拿他给她买的新衣裳了。
隋珠在里面挑了件最不惹眼的,但抖开看还是一件漂亮又繁复的裙子,豆绿色的上襦,藕荷色的罗裙,上锦下绫,刺绣贴花一样不少。
为何说这身裙子还是最不惹眼的呢?
只因其他裙子的贵重程度相比于它只高不低。
在华美的朱红色石榴裙、工艺繁复细致的间色裙、雍容华贵的诃子裙面前,这身襦裙倒是不怎么扎眼了。
里面甚至还有贴身的小衣和亵裤,白日里刚瞧见时隋珠也是红了半晌的脸,但料定了这是掌柜娘子收拾的,隋珠也就不再纠结了。
带着这身新衣裳,隋珠兴冲冲地去找寒霁。
少年正在抱着胳膊在屋外等着,见隋珠出来,立即踱过来,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让他十分眼熟的衣裙,眸光软了一瞬,道:“好了?”
“好了,我们走吧!”
女郎看起来很雀跃,眉眼都是弯弯的,尤其是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像是浸了水色的月牙。
能沐浴就如此的高兴?
寒霁理解不了这种快乐。
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出,寒霁没忘记那女郎有脚伤,又想如上次一般,躬下身子将人扛起来。
但在上一回吃尽了苦头的隋珠长了教训,一瞧他这个动作,立即就后腿了一步。
寒霁没捞到人,柳叶眸子微微眯起,不虞道:“你躲什么?”
女郎的抗拒让寒霁心里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凝着女郎躲闪的身影,直起身来。
隋珠也知自己让人家掉了面,满脸歉疚道:“被扛着我有些难受,这次我们便走过去,如何?”
“走过去?凭你这脚力?一来一回怕是得到夜半,你确定?”
寒霁听她居然想要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心中觉得十分荒唐。
女郎脚力本就拖沓,她又有脚伤,是要自己陪着耗时间吗!
寒霁直白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情愿,他才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