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叫来一名狱卒:“拿些吃的来。” “徐千户,您想吃点什么?” “肥鸡,肥肉,捡最肥的来吃,多放盐酱,再拿些水酒来。” 狱卒不敢怠慢,赶紧去置备,不多时,切了一大盘肥肉,一大盘肥鸡,又打了一坛子酒,徐志穹觉得酒浓了,又往里掺了一些水。 他拿着酒菜进了囚室,对那女子道:“吃吧。” 女子不敢动。 徐志穹笑道:“怎地?怕我下毒么?下毒却便宜了你,毒死却不比凌迟好?” 女子抽泣了两声,悄悄拿起一块鸡,吃了下去。 好久没见到荤腥了,姑娘这一吃就停不下来,少顷吃了半盘鸡。 鸡肉太咸,酱放多了,姑娘看了看旁边的酒坛子,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酒稍微有些辣,姑娘咳嗽了两声,又吃了两块肥肉,又觉得实在太咸,拿起酒坛咕咚咚喝了一大口。 徐志穹阴森一笑,骗女孩喝酒,他很有经验。 借着酒劲,能让这姑娘说实话。 吃喝之间,徐志穹看清了女子的长相。 俊俏,的确俊俏,和夏琥的姿色有的一比,但若说看上一眼,就把魂魄勾没了,那纯属胡扯。 而且这姑娘有些呆笨,根本不懂勾人的手段。 吃完了一盘子鸡,又吃了半盘子肥肉,喝了小半坛子酒,姑娘打了个饱嗝,红着脸看着徐志穹:“这饭菜里真的有毒么?” 徐志穹点头道:“有的,明天天一亮,你就死了。” 姑娘抱着膝盖,抽泣道:“我死的冤!” “你杀了一家十几口子人,怎就还说冤?” 姑娘连连摇头道:“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杀得?” “我不知道,我当晚和爹爹打了起来,然后我睡了一觉,等我醒来,他们就都不见了!” “你为什么和你爹爹打了起来?” “因为他要打死我娘,打死我妹妹,还要打死我。” 专打家人?这不是怒夫教么? 徐志穹又问:“你醒来之后,只是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怎就知道他们死了?” “我在家里到处找,从晌午找到了黄昏,在柴房里看到了爹娘和我妹妹,家里长工和丫鬟也都在里面。” 找了一上午才找到? 徐志穹问道:“你家里没有血迹吗?” 姑娘摇头道:“没有,一滴血都没看见。” 徐志穹皱紧了眉头,这姑娘所说的话,有严重疑点。 对方收拾了血迹,收拾了尸体,手段做的如此仔细,怎么可能放过了这个姑娘? 徐志穹又问:“刑部怎么知道是你杀了人?” 姑娘道:“我出去报官,不知该去报哪个衙门,糊里糊涂去了刑部,说了事情,他们就把我给抓了。” “把你抓了,你就认了?” 姑娘哭道:“他们打我,往死里打我!我熬不住了,我就认了!” 当真如此吗? 刑部的确判过不少糊涂案子,但不至于荒唐到这种地步。 见了原告打一顿直接定罪?至少也得先查出点蛛丝马迹。 徐志穹一瞪眼:“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姑娘摇头道:“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哪还敢有什么隐瞒?” 徐志穹道:“你若跟我说了实话,我天天给你一盘鸡,一盘肉,你若敢欺瞒我,我让你剩下这几天生不如死。” 姑娘害怕了,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每一句都是实话。” …… 徐志穹到深狱外面,叫来一个狱吏,让他取来这女犯的案卷。 刑部的案卷抄了一份给掌灯衙门,在史勋手里掌管,狱吏来回要了几次,史勋就是不给,还告诉徐志穹不要多管闲事,只管看管罪囚。 不给拉倒,我自己拿! 深夜,趁着史勋睡了,徐志穹找个老鼠偷偷潜入明灯轩,把案卷偷了出来。 这女子名叫施双六,六月初六生的,名字起得土气,但家境还算不错,他父亲施福开了个染坊,不算大富大贵,但全家衣食无忧, 事发当日,她去刑部报官,口供内容和刚才说的基本一致。 刑部之所以怀疑到施双六头上,是因为她的口供之中有一个重大疑点。 刑部发现的疑点和徐志穹一样,她在前院与她父亲施福发生口角,撕打之中忽然昏睡,醒来之后家人都死了,唯独她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