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商量。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知道些什么? 现下夫君下落未明,我又染上了这怪病,随时都会殒命,本就该少操些心的……”车厢里,东主夫人啜泣一阵,说一阵子话。 周博听得车厢中的啜泣声,顿时迟疑起来。 他等东主夫人说过话后,才道:“有我等兄弟护卫车队,搜遍密藏域,必能寻得那七叶生死草,救下夫人性命! 东家和我们一起历经凶险,他虽在‘观音鬼蜮’里走失,但他掌握有一颗金丹,一定能化险为夷,夫人应该好好保养自身,待到治好身上的‘观音土病’,回转汉地之时,必能与东主相逢!” “相公有你们这样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常年陪伴,是他生平最大幸事。 可今下锅头要纠集兄弟,去和那厉诡周旋,我心中实在担忧,没了你们这帮精干兄弟相护,我真怕马帮出岔子……”车厢里的啜泣声渐缓,那怪异沙哑的声音又调转回了话锋。 周博闻言,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他没有再试图说服对方,只是一抱拳,低沉道:“那便依夫人之言,我与众兄弟依旧守在车队里。” 车厢中传出的东主夫人声音里微带喜意:“这样办最好。 就劳烦马锅头和弟兄们好好解释一二,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不得那般多,如何安抚住众兄弟,全靠马锅头了。” “……是。”周博眉头拧紧,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应声。 东主夫人这是不仅要他守在车队里,还要把‘守在车队里,不去设法应对可能追迫在后的那个厉诡’的责任,让他全担在肩上。 东家对他有大恩,他却推脱不得。 马锅头转去通传消息,令马帮众成员严加防范。 有人问他与东主商量结果,他亦称自己半路改了主意,觉得密藏域地界不熟,行险招可能落入更糟糕境地,弃绝了主动出击,拒止厉诡的想法。 马帮车队奔行在暗原之上。 周博驱马在最前头引路,他胯下壮马额顶悬着一块圆镜,那镜子映照着黢黑的夜晚,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在某一刻,随着壮马头颅转动,它额顶上的镜子中忽然浮现一层荧荧绿光——周博看着镜中一闪而过的绿光,心头一沉,开声喝道:“诡来了,小心戒备!” “戒备!” “戒备!” 他的声音被身后的骑手们次第传续到队伍最末尾。 马帮成员们各自点起一炷炷线香,线香燃烧起的青烟,在风中飘散。 莫名的香味就此弥散在车阵里。 “你要去哪里呀?” 细而轻的声音像是一缕细发钻进了周博的耳朵中,引得周博耳膜微微发痒。 他闻听这阵声响,忽然抬头,看向侧方河流旁的小树林。 小树林中,某棵高树的树梢头,挂着一个皮肤白得发光的‘人’,那个‘人’穿着厚厚的、画满寿字纹的黑袍子,在周博朝‘她’扭头看去之时,‘她’像是被晾衣杆提着的一件衣裳一样,随风飘飘荡荡,倏忽间临近周博所在位置! “冲着我来的!” 周博高喊了一声! 他抖开身后披风,披风上霎时呈现出一张扭曲的狰狞鬼脸! 头顶圆镜的壮马径直朝前奔腾——那张扭曲鬼脸已经扑下马来,在黑暗中翻滚着,飘转向远处的小河! 一阵白烟从鬼脸上飘飞出,将那厉诡的身形遮住。 厉诡在白烟里左冲右突,竟被暂时困在了白烟里! 呼啦啦! 此时,又有十数张鬼脸从车队里飘转了出来,铓锣的响声穿彻漫漫长夜! 在密集如雨点的铓锣声中,十余张鬼脸将那厉诡团团围住,鬼脸时进时退,忽左忽右,忽然显形,忽然又隐入黑暗里。 便在这十余张鬼脸不断变幻阵势,不断铺散出阵阵白烟之中。 被困在阵势中的厉诡再次惊叫一声,飘向远处! 它又被十数张鬼脸暂时吓走了! 众‘鬼脸’聚在了一起。 鬼脸披风下,响起众人低低的交谈声。 “这诡不难对付! 抓住机会,直接把它彻底赶走,一劳永逸!” “对! 我也是这么想的!” “马锅头,你觉得怎么样?” 周博把心一横,就要下定决心—— 远处,有马帮成员披着鬼脸披风,纵马赶来:“马锅头,马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