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来水中月自是天上月,眼前人也是心上人,就是人家不拿咱当个贴心人啊。 “别了,昨天,你好,未来!”我心说。 “人生这条路,有时候我只想走得快一些。”老刘慢声细语地告诉我,眼神里既没有绝望,也没有希望,看样子很是超然和淡漠,就像一个被遗弃多年的毫无血色的老妇人。 虽然总有一些瑰丽神奇的梦境,使我们不愿意在沾满露珠的早晨直接醒来,但是人总归还是应该忘情地投入人间烟火,赶快忘掉从前的种种悲凉和寂寥,才能顺利地活下去,像别人期待的那样。 “我说你至于吗,老刘同志?”我居心叵测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回道,好像我是站在高高的岸上,他是站在深深的水里,极端狼狈的是他,轻松看热闹的是我。 “为了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也没什么过人才华的,说话看起来有点雾雾怔怔的,刚刚离了婚的女人,你把自己弄成这个倒霉样子,况且你自己也有老婆孩子啊。”我接着追问道。 “半山冬雨半生忧,一杯清茶难入喉。山后本是清净地,奈何俗人一身愁啊。”老刘幽幽地跩道,他知道我的路子,我知道他的风格,彼此便相视一笑,轻松化解了他心中的尴尬和无聊。 这算是对我的回答吗? 真是岂有此理! 我一直都觉得但凡事情到了需要撕开脸面讲道理的时候,其实已经不需要再讲什么道理了,你可以不讲道理,直接干就完了,只要你能承当得了所有负面的后果,你也可以不讲道理,知趣地选择闭嘴,夹着尾巴悄悄地离开。 既然老刘玩不了人家,吃不下那个秤砣,干不了那个瓷器活,那么及时地撤退也不失为上策,这没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俗话说受人劝,吃饱饭嘛,更何况劝他的人还是他特别喜欢的人,十分痴迷的人,他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人生的路走得快一点,慢一点,其所都是无所谓的,都是你我当不了家的事,所以,你又何必这么在意这个事呢?”我一五一十地煞有介事地劝着他,隔岸观火的心态表露无遗,旁观者清的意思更是溢于言表,当然,我是不怕他看出来的。 “我看你真是有点自寻烦恼,没事找事啊。”我实话实说道,适时地打击了一下他,希望他能尽快地清醒过来,别再晕晕乎乎地做什么黄粱美梦了,这比吃什么药都管用。 “突然不喜欢一个人了,是什么感觉?”老刘猛然问我。 “而且是曾经喜欢过的人。”我笑道。 “是的。”老刘道,用的是标准的京腔京调。 “就是觉得完全无所谓了呗,她爱干嘛就干嘛,想和谁好就和谁好,以后是走运还是倒霉,是过好还是过孬,甚至是死还是活,反正都和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嘿嘿地笑道,觉得两个中年大男人私下里谈论这些拿不上台面的感情问题,着实有点龌龊,但是一想到我们都处在这种悲催的境地,也就彻底释然了。 “其实就是这种感觉,本来我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耀眼的光芒,而且外形非常灿烂,一般的女人和她根本就没法比,反正就是高不可攀的意思吧,给我的感觉是可望而不可即……”他自己又重复着我的意思回答道,真是个天生的戏精和自来熟,确实有点让我甘拜下风,同时又觉得他这个人简直太好玩了。 “然后慢慢地就变得暗淡了,矮小了,不再那么压迫人了。”他终于谈到了后来的悲惨境地,这个可怜的人啊。 “当然了,也就是你说的那种完全无所谓的感觉。”他随即又冷冰冰地自嘲道,一副被迫大彻大悟的样子。 “浮萍人生似流水,何苦愁闷川边柳?”我兴奋地跩道,为自己能想到如此恰到好处的一句话而骄傲不已。 顺便说一句,日本的太宰治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所以我比较喜欢引用他的话来说明我所处的状态或所持有的意见。 尽管有时候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用语言来表明自己的想法的,正所谓灯不拨不亮,话不说不明嘛。 当然,似是而非的模棱两可的语言也是语言,并不是每次都需要使用精确的语言。 很多大人物都喜欢玩这一招,故意不把话说清楚,好让下边的人去琢磨和猜测,这是一种我特别讨厌的恶习。 “可是,总有那么一天,她的形象在我心中又死灰复燃了,无论是看见她的背影,或者是偶然想到她,还是感觉心头一震,难以自控,好像她又重新变得光芒万丈和高大无比了……”老刘悲悲戚戚地絮叨着,我虽然记不准他说过的每一个字,但是却十分清楚他大概的意思,那就是他后来还是忘不了那个叫夏黛云的女人。 我突然觉得“光芒万丈”和“高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