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衣道：“难道你不问我的名字？” 常言，死也要死个明白，她至少让对方至少知道自己是谁后动手才算人道。 洪涛道:“你是程俞的妹妹？” 洪涛想起来了，在三天前，程俞死在他的刀下，听说他的家中还有个尚未及笄的小妹，莫非她这么快便得知消息，想要为兄报仇？ 沈月衣道：“可惜你猜错了。” 洪涛道:“若你是他的妹妹，那么我就送你同他一块上路，好让你们兄妹两人在黄泉做个伴！但你既然不是，便利索地离开我的面前，否则……” 沈月衣露出微笑，打断了他的话：“我叫沈月衣。” 平心而论，她和洪涛并无仇恨，可在江湖上洪涛声名狼藉，仇敌无数——作为系统标记的红名，她没有理由不放过，更何况两年后他还会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洪涛似乎被她的态度激怒，冷笑道：“不自量力的黄毛丫头！” 多年来的杀戮让他变得极为狂妄，如今又是酒后，若是换在平时，他也定会为此感到反常——毕竟一个看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若非没有依仗又怎会前来找他？ 但他即使想到了，眼下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沈月衣。 当沈月衣依旧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便决心用她的血来灌溉他的刀，就像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 毕竟江湖人口中的“闪电刀”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 他飞快地攻出两人的绝技“玉连环”，就像八道白色的闪电劈向面前的人。 在出手的那一刻，他似乎已感受到滚烫血液溅落在手上。 剑光如虹，铺天盖地的青叶似幽幽鬼火席卷在林中。 月色很美，比月色更美的是地上流淌的化为暗红的丝绸。 “咔嗒。”当剑身回到它的老地方时，沈月衣也消失在竹林中。 留下的唯有一人，一刀和满地的月光。 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人生如同轮回，端点与终点相接，循环往复。 但如果有一天突然告诉他们，他们的生命将会在今夜终结，恐怕再怎么平凡的人也会心有不甘。 跟不用说那些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 他们怀着眷恋与怨恨死去。 他们曾经杀死别人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想到如此的一天，更不会想到自己曾让无数挚友分散、夫妻永别、母子两隔。 她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也在重复着上面的事情，但世界上总有人死去。 当好人和坏人终有一个要死去时，你会选择谁？ 深夜。 原本柔和的明月随着时间而逐渐暗淡，月光如冰霜铺满街道，让四周安静的有些可怕。 但行走在街道上的绿衣少女的脸上却带着悠然。 她是江南一带富商的女儿，名叫裴红红。 明明名字中带着红，可她却最喜欢穿绿色的衣服。 正如谁都不明白，作为大家闺秀的裴红红本应该足不出户，如今反而游荡街头般。 “糖炒栗子，十文钱一斤！” 在裴红红的前面还有个提着很大竹篮子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着，腰弯地犹如被积雪压垮的老竹，仿佛一阵风吹来便会将她掀翻在地。 裴红红听出她嘶哑声音中带着的疲惫，心中无比感慨，道：“老婆婆，等等。” “小姑娘，这么晚还不回家，你的娘亲可要担心了。”原本在前面走着的老婆婆听到后慢慢回头，苍老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一览无余。 和她想的一样，对方满是皱纹的脸上诉说过往的孤苦与贫穷。 裴红红道：“老婆婆，篮子里装的是糖炒栗子？” 老婆婆点点头道：“都是刚上市的，还热乎着。” 裴红红道：“老婆婆，你的糖炒栗子连同篮子我都一并买了。” 老婆婆笑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糖炒栗子？” 裴红红微笑道：“算不上，只不过好久没有尝过了。” 老婆婆道：“既然小姑娘喜欢，这些糖炒栗子也就两斤，就便宜五文一斤卖给你了。” 裴红红摇了摇头，道：“不了，这些都是你辛苦做得，我还是按原来买。” 老婆婆笑了，道：“你真是个好孩子。” 裴红红走上前将二十文钱交给她后，接过对方手里的竹篮——一块很厚的棉布紧紧地盖在上面，隐约还透露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