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不过三分钟左右,追珩弹奏尾声,像不绝的余韵,缓缓波浪般推移。林别惜抬手捂住心口,感受第一次单站着也如此热烈的心跳。 鼓点入耳的每一个瞬间,都像按压而下不易回弹的软泥,她也深陷其中,难以复原。 陈索尔“嗷嗷”尖叫个不停,大喊“再来一首!” 在场被带动起来的活跃气氛让一向安静自持的向新宇和季薇的脸上都微微露出激动的红。 林砚也不唱反调了,张手在嘴边做了个喇叭状,“今天就服你!” 林别惜在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那瞬间,悄悄给自己灌了口酒,林砚拿来的这打啤酒度数不算高,喉间辣意不明,酒瘾不重但奈何心跳如雷鼓,再不掩饰一下,她怕自己就要冲上台去揽他脖子。 这么一想,她当初要是也跟着其他人粉他,书还读不读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追珩能装多久。 追珩唱完一首随意抬手摘下电吉他,把麦克风重新摁回了原来的位置,眼神又朝林别惜追过来,结果只看见她躲在人群后偷摸抿酒的背影。 林砚敏锐,侧身跟他视线往后转,林别惜恰巧背在他身后,余光见他侧影,手一松酒瓶子落入松软草地,她抬脚一踹,酒瓶子往前滚动。 “你无聊?在这踢酒瓶子。”林砚不解地看着逐渐远去的酒瓶问。 林别惜压了压草帽,试图遮挡酒气,“我远离酒精,不行?” “行,哪能不行?”林砚学着她也踹倒一个空酒瓶,接着反应过来,“不对啊,你踢那瓶没喝完吧?别浪费啊。” “我就说怎么突然一股这么浓的酒气。” 林别惜跑过去把酒瓶子捡起来,转移他注意力,“你也上去唱首。” 雅音盘腿坐在地上,听见动静抬头,附和道:“对啊,林砚也去唱啊,你不是最认可你自己的rap实力了,别拘着自己。” 林砚平时当着林别惜和雅音的面没脸没皮,现在场上有些不熟的人,他不好意思,但借着欢脱的气氛喝了点酒,也就趁微醺应道:“好!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哥的实力。” 雅音的dv镜头挪向他,“哇喔!” 林砚摘下话筒,清了清嗓子,“我要开始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一点,谁不看哥我就拿谁的名字freestyle。” 他调了段beat,唱了段高中数学课上走神写的词。 “heyyoheyyo 二叔家的狗不是只会吃饭 它要真狗叫起来那才叫做厉害 三婶家的鸡也自成一派 凌晨三点就开始吆喝 那声音别提有多放赖” 听到这几句词雅音已经开始憋不住笑,然而他的词跑题的速度比在座各位的反应能力还要快。 “南岭这地方真的不好待 如果没点好的心态 我劝你不要随意进来 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还丢了人 只能磕头跪拜” “林狗真喝醉了。”林别惜摁开手机录像,放大他的脸开始录屏。 林砚沉醉其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中二。 班上喜欢嘻哈风的男生不少,起初林砚也是其中的一员,写词跳脱且只看末词的押韵,前后没什么逻辑,但唱得朗朗顺口。但“圈外人”对他们的评价则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信得似乎真的不能分辨自己词到底写得怎么样,更别提唱得如何。 追珩走到林别惜左侧侧,从后抬手扯了扯她右边的耳垂,咬她左耳朵,“刚刚我看到了。” 林别惜淡定抿唇一笑,躬身低头拿了瓶开封的啤酒递给他,“你又不是没喝。” 他耳根子红透了,一喝酒就上脸,本身也不是能喝的类型。当练习生时参加各类商演,后台和领导们聚会,经常有被暗示让他们喝点,偶尔会有工作人员挡酒,以年纪为由拒绝,年纪再稍长点,他们的话术就会变成“男人哪有不喝酒的”、“我教你学会喝,你以后还得谢谢我”、“不喝你就不是男人”等等,几位哥哥们会识相喝一点,同时替他挡了那几杯酒。 圈子有多污浊,永远不是出头的一部分人决定,而是你身边的人决定。在这样的圈子里成长起来的人,得学会察言观色,他早已把种种铭记于心。他的干净来源于家庭对他的严格教导和要求以及圈内身边人对他的爱护。 追珩抬眸,眼底有了些潮红,两年没碰过乐器,没唱过歌,他在决定上台的那一刻竟然有些畏惧,酒精上脑那刻,反而无畏。 她想看,那就试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