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香便燃尽。
虚钰长老四下一扫，眉头紧蹙，尚有两名自己门下的弟子未到，“张明炎，田德文二人为何没来？可是请假了？”
堂下弟子左右相望，纷纷摇头，表示并不知此事，木玥芳心有余悸，这次幸好不是她，上回抄书，抄得她现在一想起来就手疼。
两名衣着寒厉峰弟子服的弟子，先后冲到学堂门口，张明炎见更香已经燃尽，心下一凉，停下了迈进学堂的脚，立在门口。
田德文未见到里面的情况，躲闪不及，一下子撞上了张明炎的后背，诶呦一声，二人双双摔进学堂。
弟子们憋着笑，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与此二人一同挨罚。
“毛毛躁躁，出去别说是我门下弟子，简直是丢了我寒厉峰的脸面！”虚钰长老站起身，一甩长袖，双手背在身后。
二人揉着腰，相互搀扶着起身，见自己迟到在前，堂前失礼在后，再结合现在师尊的脸色，像个鹌鹑似的，低着头站在学堂门口听训。
见二人不吱声，虚钰长老往门口走了两步，衣袖划过木屹商的桌案侧面。
接着训道，“身为我寒厉峰弟子，近而不守时，堂前又失礼，不重罚你们，恐让其他峰的弟子们说我私心过重，有失公允。”顿了顿又道，“便罚你们，围着寒厉峰跑上五十圈，跑不完，不许休息！”
“师尊，这次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今日不是故意迟到的，昨日的雪，下得实在是大，我们是被大雪封了门，这才晚的！”张明炎辩解道。
见虚钰长老脸色又沉一度，田德文悄悄拽了一下张明炎的衣袖，暗示他住嘴。
田德文知道，自己的师尊向来是不听解释的，奈何张明炎早于他拜师，却回回为自己找借口。
田德文向前一揖手，“师尊，弟子知道错了，弟子愿意领罚。”
虚钰长老紧蹙眉毛，看着张明炎又道，“既然是情非得已，那么，”见师尊要松口，张明炎得意地斜视田德文，嘲笑着他胆小鬼，“张明炎再加20圈。”
木玥芳侧着半个身子，看着张明炎一脸崩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虚钰长老回头乜了她一眼，吓得她及时捂住嘴，不敢再造次。
要不是师尊在面前，田德文都要扶着额头，感叹明炎师兄这么多年还没有摸清师尊的性格。
虚钰长老挥手示意二人，田德文揖手退出门框，又拽了一下张明炎，二人双双离开学堂。
窗外日头缓缓爬上最高点，窗内木玥芳看似坐得规规矩矩，却早已头晕眼胀。
虚钰长老讲的那些符咒的区别，左边耳朵进去，又从右边耳朵出来，一点也没有过心！
她见师兄也坐得端正，听得全神贯注，神态与她完全不一样。
眼里流露出既钦佩又自豪的笑意，这么厉害的仙修，居然是我的师兄。
虚钰长老看着走神的木玥芳，摇摇头，轻咳一声。
本不应越俎代庖替苍穹师兄管教弟子的，但奈何苍穹师兄总是闭关修炼，木玥芳又是万年难见的仙骨灵根，总不忍看着她荒废修为，浪费天赋！
木屹商望向眼神飘忽的木玥芳，与她对视。
木玥芳慌乱地收回眼神，假装写写画画，用余光偷瞄虚钰长老，发现对方也盯着自己，抬起头来，对着虚钰长老心虚地笑了一下。
虚钰长老颇为无奈，恨铁不成钢，“今天的课就到这了，回去温故一下，下节课要开始练习画符纸了，再有人在课堂上神游，可以自行思考后果！”
说罢，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木玥芳。
木玥芳虽然心虚地低下头，却依然抑制不住下课的喜悦，迫不及待地离开莘学殿，刚要拉着师兄离开，师兄却被虚钰长老唤住。
“屹商，我有些事要交代给你。”
木屹商看了看拉着他的木玥芳，嘱咐她到学殿门口等他一会儿。
她站在门口，望着对面的山峰，也不知道师尊什么时候出关。
适逢天上飘起片片雪花，木玥芳伸出手掌，棉花般的雪花躺在她的手心，争先恐后地化成雪水。
如今，雪花打在身上，与她孩提时期的感受截然不同。
同宗师兄妹们路过她的身旁，抱怨着这该死天气，冷风刺骨。
木玥芳笑着看着雪花，眼中晶莹。
玥芳，你看，他们都没有真正地感受过冷风刺骨，玥芳，那些飘无定所，差些被冻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玥芳，你看，你的师尊和师兄都很爱你，玥芳，你得救了！
“虚钰长老吩咐我下山，帮他取件东西，你等急了吧！”
木屹商见木玥芳手心通红，残留丝丝水迹，伸出自己的大手掌包裹着木玥芳的小手，“你看你，净顾着贪玩，生病了可没人照顾你！”
嘴上说着绝情的话，但手上一刻也没停地搓着木玥芳的小手。多年未曾哭过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流出滚烫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