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晓樱转头问道,她很有些莫名的伤感流露出来,不知何故。
“嗯,听着还可以吧,”桂卿小声地回道,他很喜欢她主动转过头来冲他说话的模样,还有那个独一无二的语气和声调,的确让他感觉万分销魂,“只是,对于歌比人好还是人比歌好呢,我一时半会还把握不准。当然了,这或许不是一个问题——”
“究竟歌唱得好不好,是完全可以加以评判的,”她这话说得很公正,很客观,很平和,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否定了他那有失公允的看法,“至于人嘛,那就不好说了,因为我们并不了解人家,所以不能随随便便地就给人家下结论啊。”
“况且,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嘛。”她又道。
她显然并不喜欢他刚才说的话,觉得那样说未免过于偏颇了。她很喜欢《独角戏》这首歌,并且一直觉得许茹芸这三个字特别好,她如果不是已经有了名字且叫了这么多年了的话,还真想改名叫李茹云呢,小名干脆就叫云云,那多好听啊。当然,那个草字头的芸她还是有些不喜欢的,她喜欢云彩的云,云朵的云,自由自在的云。只是如此想想她就要深深地沉醉了,再想想恐怕就要哭了,夜深人静独自伤心哭泣的那种哭。她觉得其实自己就是在正儿八经地在唱独角戏,因为只有唱独角戏的人才能深刻地体会唱独角戏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锥心的痛,难言的痛,无尽的痛,纠缠不休,阴魂不散。她不喜欢现在那个有些矫情和扭捏的唱歌者,但是她却喜欢她所投入的那种感情。感情是无所谓高低贵贱和什么道德不道德的,产生了就是产生了,不是谁想无视就可以无视的,也不是谁想鄙视就能鄙视的。理智是一定要战胜情感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最后情感一定也是输得口服心不服,悲愤难平,这更是毫无疑问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不知道那个唱歌的人曾经拥有过怎样一段缠绵悱恻、动人心扉的爱情故事。她实实在在地不可救药地同情起她来了,怎么也控制不住,很有些同病相怜和惺惺相惜的意思,尽管她和她没有任何的交集。谁也不比谁强多少,她觉得,且强烈地以为事实上就是这样。
“我总是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他说得有些过于自信,这样很不好,也许会引起她心里潜在的反感之意,但他此时考虑不到这些。
他在她面前还是有些难以遏制的冲动,多少有些逞能的意味,一直都未见改善。他和她之间的路其实很近,但是他却把这条路走得很远,也很崎岖,确实是够蹩脚的。他就是这样的人,谁也拿他没招。
“可以相信,但是不能全信,”她有些费力地笑道,模样里不见半点轻松的痕迹,“特别是在关键问题上千万不可如此草率。比如,我们不应该仅凭一点点支离破碎的细枝末节的印象,就去随便给一个人下结论,去全盘否定或者肯定人家。就像眼前唱歌的这位,我感觉人家其实就挺好的,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是我想象得不好吗?”他倔强地问道,显得有点野蛮,然后又说起了别的事情,“你是说,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
“非常正确,”她充满柔情地赞许道,显然她只关心他的后一句话,“宁可放过一千,不能枉杀一个,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你以为是我枉杀她了吗?”他嘴上依然不服。
“我感觉是,你好像对人家充满敌意。”她笑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敌意,”桂卿终于肯大方地承认了,颇有点不攻自破的意味,“只是有点看不顺眼罢了,你也能理解的,我举个例子吧,你仔细看她脖子上的那个金项链,我实在不明白,戴上那个像狗链子一样的东西,真的好看吗?”
“啊,这个,你是不是也太刻薄了点?”晓樱开玩笑道,并且自信他不会真正生气,而顶多是假装生气,“即使对于这样的女孩。”
“不,不,不,”他急着反对道,好像他的意见很重要似的,其实大家都不过是在闲聊而已,“这就是我的审美观和价值观,我必须得坚持住,我不想改变什么,恐怕以后也不会轻易地改变。”
“幸好我今天没戴项链,不然的话,哼!”她翘了一下娇小玲珑的鼻子后不满意地说道,然后突然想到这话一定会惹得他注意到她的脖子,于是便显得有些难为情了,似乎她就是个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
她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真是稀罕,他想。
“同样的项链,”他及时地恭维道,自己也觉得有些肉麻与不合时宜,“换到你身上那就不是一个味,我就怎么看怎么都顺眼了。”
“你真是太不讲道理了!”她迅速地察觉到了他话语中隐藏着的一丝经过精心伪装的调戏味道,于是大声地责怪起他来,但同时却又特别愿意听到类似的话。
她依然败给了虚荣,也不觉得丢人。
“爱屋及乌嘛,嘿嘿。”他自以为是地笑道。
“狡辩,”她一边继续说着,一边悄然做出一副讨厌他的样子来曲曲折折地吸引他,“并且是油嘴滑舌,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