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假结束之前必须把双方单位的客人和朋友、同学等人都请了,因此桂卿和寻柳两人没过两天就开始准备在县城办场的事了。 喜宴的地点就选在大家比较常去的金鼎轩餐厅,这样城里喝喜酒的人也方便到达。 时间就选在周五的晚上,这样的话大家的心情也较为放松。 因为是把新郎和新娘两人的客人都凑到一块办的,所以那天晚上的喜宴总体上来讲倒还算是比较热闹圆满,来的客人很多,大家也都很给面子。 尽管他事先就携带礼物到大舅刘月松家里专门邀请了一次,而且后来也通过电话又诚恳地请了几次,但是这天晚上的喜宴刘月松并没有来参加。 他虽然觉得大舅不能来参加喜宴是个不小的遗憾,但是他并不想强人所难,所以也就没把这个事太往心里去。 事后他又专门跑大舅家给人家送去了一包喜糖和两条喜烟,算是把这个事画了个句号。 晓樱和白郡两人倒是亲自来喝喜酒了,只不过这回晓樱是以高峰女朋友的身份和高峰一块来的,这让桂卿心里颇感难受,浑身上下都好像又被一张无形的钢丝网给罩住了一样。 本来他心里是非常希望能有机会和白郡、晓樱两人好好谈谈的,但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总也抽不时间去找她们单独聊聊。 另外,即便是撇开前来喝喜酒的其他客人和寻柳不说,单就晓樱旁边始终寸步不离的护花使者高峰来说,也不可能给他什么机会让他能单独地见见她。 他终于忍痛明白,她和高峰既然能以男女情侣的身份公开出现在他的喜宴上,这就是明白无误地向他宣布,她将永远地离开他的精神世界,并且彻底和他无缘了,无论是哪种缘。 他现在还来不及想什么。 本来所有要来的客人都被他和寻柳事先分好房间了,但是等客人来到大约一大半的时候,单位里的柏为善却找到他说,这样安排房间不大合适,尤其是对于水务局的人来说更是不合适,必须得趁大家还没到齐,菜还没开始上的时候抓紧时间重新调整一下才行。 “行,柏主任,”他仔细考虑了一下,然后明确答复,“单位的人你都熟悉,你看着安排吧。” “你原来大体上是按级别分的房间,”柏为善啰里啰嗦地向他解释道,难得这么耐心一会,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到底是真好心,还是假好心,“科级干部和科级干部在一起,股级干部和股级干部在一起,一般人员和一般人员在一起,这样做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有些人本来就不对脾气,你安排他们坐在一起容易闹矛盾。” 这一点,桂卿确实没考虑到。 “另外,”柏为善又道,说出了另一种理由,“男的女的搅和在一桌也不大好,男的喝起来不尽兴,女的吃不起不方便。” “我觉得吧,”他自告奋勇地表示,“还是我亲自来安排一下,保证让他们都吃好喝好,都没意见。” 桂卿当然担心现场重新打乱顺序会不好安排,但是考虑到柏为善的话听着也有些道理,另外这个人平时也是干惯了这些安排吃喝的事,而且他自己现在确实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过问这个事,所以便把安排自己单位客人的权力统统地交给对方了。 等他和寻柳把客人们基本都安置好之后,一直待在餐厅大堂旁边一间小屋子里照看着烟酒糖果等物品的张道武才颤颤巍巍、紧张不安、强作欢颜地在柏为善的陪同下,来到各个房间代表主家进行温菜和照席,这又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程序。 当年自己的闺女桂芹出嫁在家里办场的时候,道武可是一点都没紧张,也不知道什么叫紧张,而只有满心的喜悦和骄傲。 前几天在老家给大儿子桂卿娶媳妇办场的时候他也不紧张,也不知道什么叫紧张,也只有满心的喜悦和骄傲。 今天晚上,当他马上就要面对着这些所谓的城里人,特别是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单位里的领导和同事的时候,他竟然没来由地紧张了,而且还紧张得要命。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僵硬的木偶或者被开水烫过的老公鸡一样,任由一个油腔滑调、油头滑脑、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不断地领着,这屋出了进那屋,这桌转完去那桌,好不容易才像受刑般地完成这个硬顶硬的任务。 他这个喜公公觉得今天所有的客人都比他脸白,都比他个高,都比他会说话,都比他会笑。 如果可以不来的话,他断然是不会来这种场合的,只是他没有办法而已。 以前闺女桂芹出嫁在北埠市举行婚礼的时候,他虽然也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像被无数的钢针扎了一样,但是那回他毕竟不是主角,而且从心理上来讲他总是觉得省城里的那些客人们离他太远,出了酒店的大门谁也不认识他这个乡下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