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桂卿在考虑怎么吃午饭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又想吃菜煎饼了,于是便走着去了烟火气十足的杏仁巷,到他常去的那家菜煎饼店去打发这顿午饭了。 这家相对来说比较有名的菜煎饼店不仅地方狭小得让人掉不开个腚,只有窄窄的一间小屋供客人堂吃,而且靠近门口的一大半地方还被老板娘的炉子和摆满各种青菜的铁架子给牢牢地占据了,所以给人的感觉非常压抑和局促。 它甚至连个正式的招牌也没有,不熟悉此店的食客们只能凭着做好的菜煎饼不时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来找到它,至于那些熟客们则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这里。 老板娘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长相颇为一般化的中年妇女,人人都叫她马二姐,所以这家小店也就自然而然地被称作马二姐菜煎饼店了。 马二姐不仅干起活来显得特别干净利索,而且她做出来的菜煎饼香酥可口,美味诱人,非常好吃,在青云县菜煎饼界里的排名也算是比较靠前了。 桂卿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各色顾客,他在选好菜并记住自己的号码之后又等了好大一会子才找到一个小铁板凳,于是就背对着靠墙的一小排狭长的小桌子坐了下来。 他一边无所事事地摆弄着手机,随便翻看着和晓樱等人的往来信息,一边不时地看着那些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的吃货们,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年轻的女孩。 他想:“这菜煎饼虽然好吃,就是食客们的吃相太不雅观了,特别是对于那些爱漂亮的女孩子来说,想要既吃得过瘾又吃得文雅,真是太难了。” 他觉得她们更应该去吃米线和凉皮才对,那才是她们最应该喜欢吃的小吃,就像她们平时喜欢各种可爱的花朵一样。 食物也要和食客在秉性上相对应才好,如同找对象一样。 在百无聊赖之际他又回转身抬头看了看身后的墙上,这才无意中发现原来上边还贴着一大张灰黄色的塑料宣传纸。 那宣传纸并未装裱,而且边边角角都已耷拉下来了,褶皱处也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被挂在这面旧墙上也有些年头了,一如陈年的老酒。 只见上面印着一篇不知何人所作的稍显粗糙的《菜煎饼赋》: 火起蜂窝煤炉,上覆黑面铁鏊。竹篦左右翻飞,纤纤玉手轻罩。面粉如雪,着水搅拌成糊;竹篦扁窄,悠然挑至小鏊。左摊右推,簿似新蝉之翼;上拢下罩,状如中秋月皓。芹菜菠菜萝卜,豆腐韭菜粉条,应有尽有,各取所要。豆油姜丁调和,着手饼上倾倒。平抹均匀摊开,清香腾起缭绕。复放一饼,竹篦轻压轻挑;挑起反转,两手旋饼遍烤。三五重叠,转身手持小铲;一分为二,功成面露微笑。色金黄而夺目,香四散而远飘。摊前长队排起,腹内早已鸣叫。 持饼在手,含口轻咬。清香入脾,心动神摇。咬上一口,香郁爽口;再咬一口,浑身香飘;三口下肚,方感外酥内滑之美妙。细细品味,麻辣酥脆;反复咀嚼,齿拌舌搅。于是大嘴咧开,囫囵吞枣,三五除二,彻底报销。抹抹嘴巴,心旷神怡之享受;擦擦额头,大汗淋漓而火冒。饱嗝声起,挺挺身腰。整好领带,提起公包。精神顿觉焕发,心情无限美好。 街头巷尾,闹市僻道。商厦楼房,路口小桥。一人一摊成店,无数顾客围绕。物美价廉,省时省料。外观不雕,看似粗糙。难登锦衣堂皇之所,难比肯德麦当肩高。扛袋打夯劳力,俊秀小姐美娇,匆匆纷至沓来,去时魄散魂消。众生奔波劳碌,口腹热鲜温饱。更兼地方文化,我辈精神写照。朴实热情不失,粗犷稳重俱到。豪放直率有加,纯真坦诚不少。水土养人,各领一方风流;物我相谐,方得世间美妙。 他正在那里不懂装懂地品味着这首《菜煎饼赋》的滋味时,猛然间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孩轻轻快快地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店里,同时听见她还娇娇脆脆地羞羞涩涩地说了一句“二姐,麻烦给摊卷菜煎饼”,于是不禁觉得眼前一亮兼心头一震,浑身都充满了一种过电般的奇特感觉。 由着这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便有心打量起了那女孩。 那女孩粗看起来身高将近一米六五,不仅身材苗条,体格轻巧,而且即使在第一眼乍看起来也会给人一种想要怜香惜玉,去心疼她和保护爱她的强烈冲动。 除了姣好的身材之外,她还长着一张甜甜美美的和蔼可亲的笑脸,并不时地对着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傻笑几下。 她的眉毛很淡,只有靠近眉心的对称的那两小段还比较显眼,朝向外边的那两撇就像两股逐渐消逝在大片细腻平滑的沙漠里的清泉一样,悄无声息地融进白嫩香软的皮肤里去了。 这种眉毛当然算不得修长,但是却相当耐看,与整个脸蛋的布局协调得很好。她的头发不长不短,就那么随意地披散在柔柔弱弱的肩头,而且还非常时髦地焗成了淡淡的酒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