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儿。”海泊乔边说边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道:“这是内人前段时间腌制的小菜,你尝尝看。”
敖鹰缓了口气儿,将空碗递给一旁的侍婢,道:“再来一碗。”
海泊乔笑了笑:“什么时候出来的?”
“昨天上午,我刚回山里,就看见你手下几个弟兄在帮忙灭山火。兄弟啊,患难见真情,你……哎,你俩也吃啊!”
杨松鹤尴尬地和儿子对望了一眼,有点儿不知所措,正准备想起身告辞,却听见海泊乔对他说:“杨兄,这位是敖鹰,万兽帮帮主。我在京师城能站稳脚跟儿,都是有他帮忙的。”
杨松鹤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敖大帮主,久仰久仰。”
敖鹰眉头一皱,从侍婢的手中接过白米粥,说:“嗯?你们是从杭州上来的?”
“正是。”
“你说‘久仰’……难不成,我敖鹰的名号在杭州那边也有耳闻了?”敖鹰脸上面露红光,有些喜不自胜。
这分明是一句客套话,敖鹰还当了真。一时间,竟然让杨松鹤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但他终究也是做了多年茶商的老江湖,便笑着说:“那可不?你若是有机会下一趟杭州,去西湖边儿上逛一圈,打听打听京师城里的万兽帮,准能听见几个路人跟你夸赞几分。”
“真的?!”听着杨松鹤南方口音,敖鹰更信了。
“只不过……哎,现在南边儿一路灾情,百姓们能逃的都逃了,逃不掉的……哎,苦哇!”杨松鹤巧妙地将话题转到海泊乔身上:“这不,我就带着儿子上京师城,投奔海老弟来了。”
海泊乔笑着摆了摆手。
敖鹰是个直肠子,一听“投奔”二字,立即想明白了今儿个来海府是为了啥了。
他赶紧放下又喝完的粥碗,胡乱地抹了抹嘴,对海泊乔说:“其实,今天我也是来找你帮忙的。”
“哦?出了什么事儿了?”海泊乔心下一沉,口中却明知故问。
“你前天晚上来帮我,有没有去过生死洞?”敖鹰开门见山道。
海泊乔心中道了声“果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不曾。怎么?我记得你的生死洞里,惯常关着一些驯服过的野兽。”
“哎!”敖鹰叹道:“那天晚上,狗皇帝来找麻烦之前,我在生死洞里还关了个人,现在可好了,人不见了!”
“是什么人?”海泊乔依旧不露声色道。
敖鹰抓了个烧麦,又往口中送了进去,直到那黏香的糯米顺着他的喉咙滑入他的肠胃,他方才开口道:“是一个死奴。”
海泊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死奴而已,我记得你最不吝惜手中的死奴了。”
“不,这个死奴他不一样。”敖鹰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个不一样法?”海泊乔追问道。
“他……”敖鹰一咬牙,将一晚上山匪们给他想出来的借口给说了出来:“他身手好,客人们给他的赏金都很高。若是丢了他,我以后的银两,可要少了大半。”
海泊乔苦笑一声,心中自然知道敖鹰是撒了谎。可他这会儿自己也要对敖鹰隐瞒,一时间,在心中叫苦不迭。
敖鹰接着说:“其他弟兄们都说没见着他,我搜遍了万兽山十八峰,愣是没找到他的影儿。”
“该不会是逃了吧?”海泊乔猜测道。
“不会。”敖鹰笃定道:“他身上有伤,逃不远。”
“杜云沉那天晚上放的山火太大,莫非……是烧死了?”海泊乔一边说着其他可能,一边在心底盘算着该如何是好。
“若是烧死了,那一定会有尸体。但整座山里,都没有找到。”
海泊乔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在一旁听了好半天的杨松鹤,这会儿不明所以地道了声:“你们说,那生死洞里关的是驯服后的野兽,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人被野兽给吃了?”
“不。”敖鹰看了他一眼,说:“事实上,生死洞里的那只豹子,被人打死了。洞内并没有新鲜的骸骨。”
杨松鹤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了声:“怪事。”
海泊乔对敖鹰说:“你先别急,你告诉我这人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什么特征,我这边派人也帮你去找找。”
面对海泊乔的帮助,谁知,敖鹰竟然说:“没关系,这事儿就不劳烦大哥了。丢了个死奴而已,算了,就当我敖鹰今后没那个财路罢了。”
说罢,敖鹰便要起身告辞。
海泊乔出门相送,徒留杨氏父子尚留在膳厅内。
杨松鹤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入已经凉透了的白米粥内,若有所思地吃了一口,脑海中却莫名地闪过昨天凌晨海府后院的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