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颜带着他们向着东州方向走去,口中也连做解释,道:“小的时候顽皮,来往运送货物坐过几回马车,便觉得乏味至极,硬是让他们几个带我走回去。”
司马经年怔住了,回头看看来时的路,说:“东州到京师城的路,就不止两刻钟的脚程了吧?”
“对!大约是要一个多时辰。”海颜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大道,路径的那一头似乎连着天边,她笑道:“我通常从东州回城的时候,走到这个位置,就会开始精疲力尽了。”
司马经年也遥望着远处的天边,他的脚步不疾不徐,似是也有点儿赏玩的味道:“看来,这条大路平常景致极好。”
这么一说,海颜的眼睛顿时一亮:“你说对了!别看这会子积雪覆盖,若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你看前边儿,右边一大片都是农田。还有左边,再往前稍远点儿的,靠近东州城郊的那一大片,都是花海。”
“花海……”司马经年口中露出浅浅的笑意,双眸望着前方虚无的一处,似是能想象出海颜所描绘的景致。
“大约二月二龙抬头之后,你从这边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片粉色的树了,喏,就是前边儿那一排矮树,看到了没?”海颜那嫩白纤细的手指向着前方一指,道。
“看到了。”司马经年不自主地向着右侧的海颜身边靠了靠。
“那些都是早樱,早樱旁边那一排,盛开的稍微晚些,是粉桃……”
“六弟妹真是冰雪聪明,你怎么这都知道?”司马承走在司马经年的左侧,忍不住好奇道。
海颜忍不住摸了摸微敲翘的鼻尖,笑了笑,道:“因为那一大片,都是我家的。”
司马承:“……”
由于司马经年早就听海泊乔说过,他们家里是有一大片花圃的,对于海颜的这番回答,他并不觉得奇怪。
于是,他温和地问她:“所以,你上次说要带我去看你家花圃,就是那一大片吗?”
谁知,海颜却摇了摇头,说:“不是那儿。”
司马经年一愣,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我家有好多处花圃呢!这只是其中一个,上次说的是京师城城南郊外的那一处。”
说话间,众人已走到那一排早樱树前,依稀间,能看见一个腿脚蹒跚,行动不利索的佝偻老人,在树下扫雪。
海颜眼前一亮,奔将了过去:“张伯!”
张阿苦一听熟悉的声音,猛地一抬头,顿时激动地满眼热泪盈眶。他颤颤巍巍地向着海颜的方向走去。
海颜笑着小跑上前,说:“好些时日没见着你了。”
张阿苦抹了抹眼泪,似是想要下跪,却被海颜一把拦着了。他连声道歉,说:“对不起小姐,那天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就这么被万兽帮的人给抓走了。”
海颜笑了笑,说:“这也不是你的错,张伯你也别自责了。前段时间我还担心爹爹会不会伤着你呢!”
“老爷虽然很生气,但后来小姐您回来了,老爷就把我安排到这里了。”
“吃用都够吗?”
“够的够的。”说到这儿,张阿苦的脸上忽而浮现出一股子笑意,说:“大年三十儿晚上,府里有个护院,还给我送了好些的食物,说是小姐您赏的。”
海颜一愣,她那会子刚刚大病初愈,大年三十儿那天,也是拖着虚弱的身子在满庭芳做活动……
耳边,张阿苦又道:“谢谢小姐,若不是你让那个护院送来,恐怕我……”说到这儿,他又哽咽了起来:“我原先是打算大年三十儿晚上一过,就带着对小姐忏悔的心了结一生的。”
海颜的心头微微一痛,刚安慰了他几句,却见司马经年带着众人也走到了这里,他们看到这一排排的早樱树,前边儿是桃树,再往前一排是梨树,杏树……
众人看到这些,啧啧惊叹。
海颜想更进一步问问那个护院的情况,奈何司马经年等人在,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她从这个时候开始,满脑子都是张阿苦说的这番话。她在心底反复琢磨着,若是能带食物到这里来的,恐怕,也只有沈叹了。
这一处花田是海家的,也只有容隐和锦玉楼里那些经常进货的伙计们知道。若说海府的护院,恐怕除了一个沈叹,其他护院没人知道。
海颜从来都不知道,沈叹竟然在背后做过这些,若非他那天晚上给张阿苦送来食物,而且还是以自己的名义,恐怕,张阿苦是真的会在大年初一的早上结束生命的。
她忽而开始对沈叹有些好奇了起来,前世经常放火抄家的沈叹,会不会也在背后做过一些救赎他人之事呢?
海颜就这么思索着,跟着众人一路走到了东州。
东州因是毗邻京师城,所以东州的繁华程度,竟是与京师城也不相上下。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不是天子脚下,所以城镇内外,那些沿街乞讨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