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坊,南园 姜窈带着林玉珠在宅子里东走走西看看,不知不觉见已是日落西山。 这园子太大,姜窈和林玉珠逛了一个下午,到她想起来回宫时,已经过了宫门落锁的时辰。 林玉珠一人到了生地方,心里也慌,不想让她走,“弥弥,你今晚就留在此处罢,天色这么晚了,宫门大约已经落锁了。” 姜窈心中也是这么打算的,因而没有推辞。 林玉珠得看顾姜誉,姜窈不想打搅他们,自己在另一处偏僻的院落住下。 青泥烧了热水送来便合上门退出去了,姜窈沐浴后,寻来几张纸,默写佛经。 她聪慧好学,七八岁时便颇具才名,当年也是长安贵女中的佼佼者。读了许多年的佛经,早已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只默写了两页,她头疼的旧疾就复发了。 她头疾常常发作,前些日子按太医署新开的方子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今日出门匆忙,忘记服药,这头疼的毛病就又找上门来。 连着好几日不犯病,猛地一发作,竟让人有些受不住。 她不忍心叫青泥担忧,往常每次头疾发作都是独自扛过去,有时实在疼极了就咬自己的手。 就算是将青泥叫过来,也不过是徒增她的烦忧。 战乱三年,生灵涂炭,人连活着都难,谁有功夫去操心旁人的事。 痛苦的事,说给亲近的人,只会让他们担心,说给不亲近的人,也不过是让他们看笑话罢了。 人活一世,终究是要孤身向前。 她丧父丧母丧兄,疾病缠身,这一生实在是命途多舛,但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卧房里点着的那盏灯被钻进窗缝的夜风吹熄了,周遭一下子陷入了黑暗,漫进来的那一线月光根本不足以照亮昏暗的卧房。 一阵阵的钝痛像是重锤凿在她脑中,直将她搅得意识混沌,撑在桌上的手陡然滑了一下,碰翻了桌上那套碧玉雕琢的茶盏。 两只茶盏骨碌碌滚了下去,砸在地上,玉碎声砰然响起,碧玉茶盏在黑暗中碎成了几瓣,露出了锋锐的边缘。 跌倒的姜窈视野里一片黑暗,右膝不偏不倚,正扑在了碎片上。 尖锐的边缘立时便割破了她白嫩的皮肤,扎进肉里。 但膝盖上这点疼痛,远不及她的头疼。 门蓦地被人推开。 柔和如水的月光泻进来,将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在地上。 姜窈喘息着,缓缓抬起头。 她唇瓣翕动,可钻心的疼痛死死勒住了她的喉咙。 “怎么弄成这样?” 姜窈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裴涉用火折子将灯点上,鎏金的烛台渐次亮起。 他将姜窈抱起来。 “皇嫂今日没喝药吗?” 姜窈脸颊失了血色,眼前一片黑暗,如坠深渊。 他又重复了一遍。 姜窈仍是听不清,双眼溢满了泪水,迷惑地看向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忘,忘了。” 微张的唇瓣尚未合上,就被他的双唇封缄。 浓重的血腥气灌进她口中。 他咬破了嘴,将血喂给她。 温热的血划过她的喉咙,她多年未沾荤腥,极为抗拒这样的血腥气,两只细白的胳膊挣扎起来,却又被他禁锢住。 “我……” 她一面惧怕,一面又愧疚,明明是自己走投无路,求到他跟前,现在又想反悔。 被圈禁在狭小的空间内,肌肤相贴,她极为少见地燥热不安。 恐惧和愧疚交织,甚至还掺杂着几分悖逆伦常的羞耻。 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若是有人逼迫她,她必然会拼命抵抗,但只要别人退一步,她就会不知所措,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而裴涉正是深谙她的脾性,不动声色地将她引入了圈套。 剧烈的头疼渐渐退去,她低低喘着,嘴唇微肿,红艳欲滴,身上出了层薄汗,胸口的大片雪白肌肤晕染上了珠光一般。 她这才明白,他的血还有这种功效,难怪京城权贵私底下喜欢豢养胡族奴隶取血。 前几日的汤药效果好,怕也是因为加了他的血。 “皇嫂嫌我的血脏?”裴涉单手抱着她,手臂托在她腿根处,右手指腹在她染血的唇瓣上轻轻一拂,将血迹擦去。 胡人贪婪凶狠,为中原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