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儿郎皆身居高位,太子妃设宴给周家的四位娘子都送了帖子。
四人各带了两名婢女,许清浅带着雪影,霜华还有奉善。
一行人在皇宫门前下了马车,太子妃身旁的女使迎了上来,带着她们分别上了由内侍抬的小轿。
待下了轿,女使引她进了正厅。这种宴会一般来得最早的是与主人最亲近的人,帮着待客。
她们进正厅时里面已经坐了十多位命妇,她们原本在交谈,见到进来人都抬眼看了过来。
其他三人她们都熟识,唯有许清浅,她们是第一次见,俱都细细打量起来。
只见眼前女子身着一袭浅绿色的齐腰襦裙,裙摆上绣着翠竹,她身形纤长,又梳着高髻,便给人鹤立鸡群之感。
再看相貌,虽非绝色,却也是少有的美人,可赞一句荣曜秋菊,华茂春松【1】。
年长点的命妇在看清她的样子后,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昭烈公主。
这周郎的新妇竟和她有几分神似。
许清浅俯身行礼:“见过殿下。”
太子妃起身扶起她,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笑道:“你的药很是管用,太子近日身子好了许多,我的恶疾也已经痊愈。”
太子妃待她如此亲厚,周家四位娘子,太子妃只扶了她,众人心思各异。
王若彤爽利地说道:“亏我惦记着殿下,早早地就准备着见你,殿下心中却是只有嫂嫂,真是辜负了我。”
太子妃道:“真真是个牙尖嘴利的,我知晓你爱吃螃蟹,让厨子给你留了膏最厚的,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给别人吃了。”
“那我真该打,误会了殿下,我在这给殿下赔个礼。”说着她学着男子的礼仪,做了个揖,惹得众人笑个不停。
正厅中坐的宾客多是身份尊贵的,由太子妃亲自招待,身份略低的由赵良娣招待。
众人正笑着,女使又领进来了两人。
一个是个略显端庄的少妇,一个是个看着有些不足之症的小娘子。
两人行过礼后便坐了下来。
厅内众人看一眼这小娘子,又瞥一眼她。
许清浅见她们这般,又见这小娘子体弱,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周淮安的母族裴家的小娘子,裴曦月。
这人究竟是怎么招惹的这么多小娘子?
裴曦月身材娇小,柳眉细目,鼻子小而翘,着一袭鹅黄色襦裙,文雅秀气又不失少女的娇憨。
她身旁的少妇应当是裴家大郎的娘子,她的嫂嫂徐氏。
裴曦月自幼体弱多病,多是在家中静养,很少外出参加宴会,今日这赏菊宴本该是裴氏一人过来,可她得知许清浅也来了后,便跟了过来。
秋日天凉,她吹了些风便忍不住一直咳嗽。
她用帕子掩着口鼻,徐氏见状轻拍她的脊背,取过茶盏倒了杯水递给她。
许清浅出声阻止:“先不要让她喝水,咳嗽时喝水容易呛到。”
听她出言提醒,徐氏道谢:“是我着急了,多谢提醒。”
“我曾随清平县主学医,对女子之症也算是有些了解,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帮她看看。”许清浅道。
徐氏略有些迟疑,只因给裴曦月治病的是宫中的太医,号称圣手的孙太医。
太子妃道:“前些日子就是言娘子为太子调理身体,太子才见好的。我的恶疾也多亏了言娘子才能好。”
太子妃是裴氏长房嫡女,裴曦月是她堂妹,她如此说也是为裴曦月好,希望她的身体能好一些。
“我为小娘子写下药方,你三日一服药即可,是药三分毒,长年累月喝药身体适应了后若是突发大病,药就不管用了。”许清浅抬手写药方,又道:“我这次的方子,食疗为主,药物为辅,小娘子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喝药多吃饭才对。”
她的嗓音不似多数女子软糯,而是如冰玉般冷脆,但她说话时不疾不徐,眼神温和又冷静,莫名让人觉得可靠。
裴曦月有些迟疑:“食疗能否不食荤腥,我曾在佛前许愿,一生食素,而且我不想吃太多饭。”
当年周淮安曾被任为钦差,远赴幽州赈灾,当时流民暴动,事态紧急,当地乡绅和匪寇勾结,去的官员好点的只是被掣肘,运气不好的刚进幽州就被杀了。
朝廷不敢派武将平叛,武人性急,若是处理不当恐会引起更大规模的暴动,最后是周淮安主动请缨。
裴曦月那时日日在佛前祷告,只求他平安。
周淮安恩威并施,先假意安抚,后趁作乱的乡绅和匪徒不备,将带头的人一举歼灭,又免了其余人的罪,最终平了匪患赈灾成功。
他因此功官拜户部侍郎,遥领幽州节度使,年仅二十一岁。
裴曦月自此更加信佛,周淮安劝过她许多次,却没有用。
许清浅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