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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1 / 3)

温枕雪借口身体不适,被水匪转移到了隔壁一间带雕花窗的客舱。

过程中她听到两名水匪说话——果然,他们已经给她明码标价,预备上岸直接送入拍卖行,在此之前,货物的“品相”不容有失,所以温枕雪不仅不能死,还得娇花一般养着。毕竟她身娇体弱,说不准哪里没养护好,一命呜呼。

活着的温二小姐跟温二小姐的尸体可不是一个价。水匪的小算盘反倒给了温枕雪可乘之机。

客船两舷的雕花木窗皆被木板封死,虽然逃脱不得,却留了缝隙。外边的木窗大喇喇敞着,冰凉的江风灌入舱房,温枕雪绷着脸,将手心放到凸起的尖锐木板边狠狠一划!狰狞的刮伤立刻被汩汩而出的鲜血淹没。

船只两侧有外走道,主仆二人找了个有弧度的木块当容器,盛满鲜血后从缝隙中扔出去,淡淡的铁锈味在舱房里弥散开来,江水中晕开一片浅淡的红色。

伤口横贯整个手掌,小铃儿小心地用衣裳内衬替她按压伤口。温枕雪疼得嘴唇发白,额上一阵冷汗,连带着心脏也惴惴狂跳起来。

虚弱的躯体对于外部刺激的反应更加剧烈,正常人很难体会,而曾经是一个正常人的温枕雪从今往后都必须适应这样的敏感。

为了转移注意,她心不在焉地与小铃儿聊天。

适才她便让小铃儿将两人相识以来的经历粗略讲了一遍,小铃儿心性单纯,倒也不疑。从小铃儿口中她弄清了现在的身份,也大致摸清了原身的性情喜好。

温二小姐可以用八字概括:病若西子,冷若冰霜。

有人尽皆知的美貌和口口相传的淡漠性子,打小多病弱不禁风,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虽美貌闻名,却鲜有人窥其真容。

——这些多是温枕雪自己总结的,小铃儿对自家小姐只有一个印象:话少不爱笑。不过她知道许多事,温二小姐待她不错,还拿家中往来信件教她认字。

温枕雪听小铃儿磕磕巴巴地回忆着家信内容,想起温二小姐的坦诚,和看到那些女人时义愤填膺的怒火,不由在性格总结后又加了两个词:

涉世未深,赤子之心。

她算着时间,等小铃儿绞尽脑汁念完第三篇家信,又狠狠攥了一把外翻的伤口,鲜血顺着手掌往下淌,小铃儿默契地拿木片接血,从缝隙中扔出去。

这一下比第一下还疼,温枕雪眼前发黑,冷汗直冒。

她前半生顺风顺水,父母疼爱,没遭过多少难。若不是境况危险,别说放血,测血糖扎手指她都嫌疼。

如此来回二三次,水妖没引来,她离昏厥只有一步之遥了。

常年没血色的面容此刻苍白似纸,江面半晌没动静,她心中也没底,不知道这法子究竟能不能奏效。

包扎过的手掌垂在窗外,小铃儿在耳畔碎碎念。

云层厚重,天色逐渐暗下来,似乎是要下雨的征兆。

第一滴雨水打在温枕雪的手背上,她蓦然睁眼,黑润的瞳孔中惊喜和恐惧交织。

“她来了……”温枕雪喃喃。

手心被什么东西握住,黏腻潮湿的触感沿着手掌攀爬上脊背,足以令人后心冰凉。

窗外水声阵阵,有生物停留在附近。

温枕雪感觉到包裹伤口的白布被扯开,下一瞬,唇舌开始舔砥她的伤口,吮吸着堪比天材地宝的珍贵血液。

“!!!”

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手心——意识到这一点,她头皮发麻,用力抽手,却被更大的力道扯过去,几乎撞到舱壁上!

“小姐……”小铃儿扑过来拉她,颤颤巍巍地喊,脸上血色尽褪,视线偶尔瞥过窗外,神情便会愈惊恐三分,“不是说她她她不吃女人吗?”

温枕雪压根没心思看水妖什么模样,她已经被手上诡异的触感折磨得炸毛了。

“放开!”她用力甩手,果然没能挣脱,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甩手的时候,似乎扇了什么东西一巴掌。

“啊……”水底传来一声悠扬绵长的调子,温枕雪奇妙地听出了委屈。

那东西恋恋不舍地在伤口处流连一阵,紧接着往她手心塞了样黏糊糊的东西,竟松开力道,放过了到嘴的食物。

温枕雪闪电般缩手,一团深绿色被甩得老远,小铃儿抱住她,从一数到五,确认她五根手指都在,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奋力拍着温枕雪的后背安慰她:

“小姐别怕!五根手指头都在!”

“咳咳……”

温枕雪被拍得喘不上气,心说祖宗诶,你家小姐是个脆皮啊!

船舱温度骤降,如入冰窟,丝丝缕缕深绿色水草顺着两舷攀爬上甲板。知道水妖已经开始发力,温枕雪心定下来,拉开小铃儿力大如牛的巴掌,疲惫说:“可以了可以了,我不怕,我知道她不吃女人。”

如果小铃儿此刻有心,便能听出温枕雪的声音远没有一开始那样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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