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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他(1 / 2)

何桥出于礼貌的回以一笑,满腹疑虑地想着,方才那种森寒透骨的视线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洛音对何桥的话充耳不闻,抬步走到鲁国公俞廉忠身前,俯身逼视他,缓缓道:“燕王殿下不过是一个良善单纯的少年,从未参与党争,你一刀砍下他头颅的时候,是不是还挺得意?”

俞廉忠脾性最是暴烈,与洛音素有龃龉,气急败坏下,唰地抽出身后禁卫的腰刀,指着洛音道:“贵妃胡言乱语,犯上作乱实属大逆不道,今日臣冒死为陛下分忧,杀了你这妖妇!”

崔玄朗登时就惊了,怒喝道:“国公大人,你好大的胆子!赶紧将刀放下给娘娘赔罪!”

李旻幽幽沉沉地睇着洛音,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洛音当真是疯了。

元晟支着下颌,闲闲的把玩着酒杯,唇畔勾着一丝慵慵微笑,眸子里却有冷冽微芒闪动。

宇文元哲皱了皱眉头:“鲁国公,你不知道郑娘娘是要与本将军联姻的么?难道你想破坏两国邦交不成?”

宇文元哲表面上是南梁上将军,实际上就是南梁的王,俞廉忠不得不卖个面子给他,只好收刀道:“本公一时失礼,还望将军海涵。”

宇文元哲颔首道:“这就对了,一点小事没必要刀剑相向嘛。”

洛音将这几年埋藏在心底的怨愤一股脑地抛出来,觉得心中十分快意,但快意过后却又觉得人生凄凉,当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茫然伫立在殿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旻遥遥望着她凄惶痴惘的模样,又是怜惜又是恼怒:“来人,贵妃大病未愈以致神志不清,送回夕月宫好生休养。”

立时有宫人近前,洛音受惊般用力推开他们,厉声道:“你们敢!”

那些宫人也不敢强行拖拽她,只得求助似的看着皇帝。

李旻知道洛音性子极是刚烈,若是惹怒了她指不定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可外邦使臣都在殿上,他又不想让他们再看笑话,只好看向崔玄朗:“崔大人,你劝劝贵妃吧,她一向只听你的话。”

崔玄朗也怕洛音闯下大祸,温言劝道:“娘娘,逝者已矣,您就放下吧,请您听舅舅一句劝咱们回去好不好?”

洛音怔怔半晌,顺从的点了点头,却抬手将发髻上的珠钗以及身上的配饰都摘下来丢在地上,随后又将一身华美织锦衣裙脱下,仅仅穿着一身雪色的白绫中衣。

微风从殿门外悠悠吹来,吹起她轻薄的衣角,迭迭飘舞,她清艳冷丽的面容,如雪山上的一轮孤清明月,高贵而皎洁,令人不敢迫视。

李旻愣愣地望着她,不敢移开眼睛,所有怨与怒在这一刻都化作乌有,心底里涌起无边的战栗,语声轻到支离破碎:“洛音,你要做什么?”

穆婉茹嫉妒得几乎要滴出血的瞳仁里映出洛音惊世的姿容,她无法直视内心的自惭形秽,恨恨咬着压根,切齿道:“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成何体统?如此不顾体面哪配与宇文将军结亲,望陛下即刻将这妖女处死,以正宫闱。”

李旻倏然转过头,厉声道:“闭嘴!你说这些阴毒的话,是想逼死她么?”

穆婉茹绷着一张秀脸,心里对皇帝灰心失望至极,她拼尽全力助他除去太子、燕王和所有异臣,助他登上这九五之位,却还是比不上一个事事都悖逆他的女人。

洛音远远望着李旻,嘴边含着飘忽柔和的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偏爱与回护,可我承受不起,更无福消受,我不能忘记太子是怎么死的,当他的头颅被你们砍下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你们给他报仇,给他洗刷冤屈还他清白,只是我太无能了,我连一个仇人都没有除掉,反而还被你们当成玩物逼着去和亲,我实在………实在是没有脸去见殿下了。”

元晟冷白的手指微微颤抖,心头酸楚难当,爱怜难忍,但觉一股温热的血流涌向喉头,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李旻俊目泛红,空茫茫地望着她:“朕不想让你去和亲的,朕只是生气而已,想着等你害怕了就会回来求我,只要你跟朕服个软,朕便换个宗室女与南梁和亲,朕不是真的要逼你,你若不想去南梁,那就不去罢,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宇文元哲一脸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气得喉咙直冒火:“你耍我?不是,你们当我好欺负是不是?告诉你们,郑娘娘本将军娶定了!”

元晟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惨白的脸才恢复一点血色,泠然生寒的目光睇着宇文元哲:“怎么,将军想强娶人.妻不成?”

宇文元哲一时语噎,哼哼道:“出尔反尔,简直无赖。”

洛音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云端漂来的一缕晨风,轻轻渺渺:“我这一生,七岁亲眼见母亲被妾室绞杀,不到八岁被生父软禁,十七岁才得以重见天日,幸得太子垂怜,与他相伴一年有余,那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可是他死了,死得那样凄惨,我却苟且偷生做了你的妃子,我对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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