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寻找“破阵之法”。
“破阵之法？”吴老师索性盘腿坐在了地方，人生短短二十来年，他虽家境贫寒，但少有这么落魄的时刻，可因着伏灵身上那股无论何时都胜券在握的气度，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豪爽的侠客之情来。
人生短短，心境随情境而变，多少窄小心肠，均因环境闭塞所致。
伏灵不想过多解释，且说：“嗯，竹林的排列和朝向看上去差不太多，但暗中变换了七次。”
吴老师心下骇然，前几天初见郁梦，他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的小姑娘没什么大不了，那容易露怯的个性甚至比不上自己强势的妹妹，才不像村长说的那样神通广大。可前天晚上，郁梦面对一众“妖怪”，竟能够那么冷静地破局，这让他刮目相看。
再者，跟在王总身边打拼这么多年，他并不是没见过妖怪，有的为名而来，有的为利而来，但大体和他这种俗人没有区别，在人间泡久了，任何高傲的圣灵都会因生存的艰辛而低头。
而今，伏灵的细致入微与超凡才识让吴老师体会到半仙与其他族类的区别，也让吴老师明白了郁梦身上那种镌刻得太深的谦逊与怯弱从何而来——
她是跟在这种人身边长大的，比所有人都更加深切地明白“天赋”与“平庸”之间的差距，遑论洞天的主人是万有，那个被写进中学历史书的“妖医”。
伏灵用琥珀光在吴老师周围画了个圆，随后便走开了，等他的身影完全隐没于林间后，吴老师忽然想起，每次孙悟空让唐僧等在原地，唐僧似乎都会被抓走？
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伏灵已经摸清了竹林变换排列的规律，琥珀光被他收回了手中，往前再踏出去的时候，刚才还是坚实的地表，猛然间变成了一片虚空，脚下是万丈悬崖，伏灵没有慌张，而是就这样悬浮在空中。
身后，传来一阵沙哑的大笑声，这里的天地何其宽广，青山连绵，云海翻腾，远处的天际线下，还有神鸟与神龙飞翔。
眼前的景致十分熟悉，伏灵也不免被吸引，但郁梦受伤的身影很快打断了他的神游，他回过身去，对着同样和他一样漂浮在空中的老者说：“‘空空袋’？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它的内里。”
老者慈眉善目，秃顶白眉，穿着一身灰色的僧尼袍，双眼矍铄，看不见半丝浑浊，俨然一副世外高僧的样子，可他手里提着个葫芦酒壶，另一只手拿着鸡腿，嘴唇上闪着油花，侧卧在空中吃得津津有味。
见伏灵既不慌张也不好奇，老者自己先一步失了兴致，三下五除二啃完了鸡腿，将手里的骨头向空中一抛，一只白色的大犬从伏灵身后跃至空中，叼住了骨头后再度消失不见，伏灵一点都没被吓到的样子。
“没趣，从封神之地出来的人，都好没趣。”
伏灵颔首拜礼，称了声“竹隐僧前辈”。
竹隐僧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在空中如履平地地走到伏灵跟前儿，左瞧瞧右瞧瞧，还伸出双手比划了下伏灵的身高，口中念念有词：“长高了了长变了，我记得你刚到这里的时候，像条没吃饱的小狗。”
伏灵没见过如此跳脱的老者，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一板一眼陈述完洞天的情况后，住隐僧摆摆手说：“洞天自己惹出的冒犯，万有自己解决不就好了？他和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几百年，我为什么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伏灵思索了一下。
“前辈，万叔叔已经不在了。”
竹隐僧背对着他喝了口酒，转过脸来时一副老顽童的笑容，说：“我当然知道，但——”
竹隐僧又喝了口，伏灵已经发现了，他喝的并不是酒，而是竹叶清露，老者接上了自己的话：“他的小女儿不是回来了吗？妖医的女儿，总不可能连区区的妖气感染都不懂得治。”
伏灵有些不悦，竹隐僧因为他的反应而开心起来，笑眯眯地继续说：“还有你，小半仙，也不懂得治吗？”
“还是说，那场浩劫让你不仅折损了修为，还折损了你那副菩萨心肠。哎哟，大不敬大不敬，菩萨，我可没冒犯的意思。”
伏灵答：“万叔叔没有教过郁梦医术，至于我，我学来的东西只能医治妖怪，而不能医治人类。”
“不用你说，我也懂万有那些走极端的疗法，可是小半仙，还是我之前的话，洞天的事，让洞天的人来找我聊，你嘛，你还是先想清楚为什么留在洞天而不是回你老家去，你可别告诉我什么‘我修为受损所以无法离开洞天’这种理由。”
竹隐僧的酒已经喝完了，伏灵的耐心也抵达了极限，“前辈既然知道这么多，也应该知道我的仙术可以破掉这空空袋。”
竹隐僧抚掌大笑，“放狠话对我可没用。我赌你做不到，因为这么些年，你已经被那万家人养成一条乖狗狗咯。”
伏灵的仙气在那个刹那迸发，在竹隐僧眼中，那就像新年的烟花，带着驱赶一切玩笑与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