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方大亮,门外青栀禀报,“公主,坤德宫来人了,说公主用过早膳,去坤德宫一趟。”
元嘉懒懒地道,“可知所为何事?”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奴婢听说国公夫人一大早就进坤德宫了。”
元嘉睁开了双眼,盯了床顶好一会儿,冷冷道,“都进来。”
青栀及一众宫女进来了,青栀正要为元嘉选衣服,“公主今日穿哪一件?”
平时都是元嘉定,今日元嘉却说,“随你们吧。”
青栀精神一振,迅速选出最华美的衣服。及至一切收拾妥当,窗外春光撒过来,映着元嘉冷绝艳极的面容,直让青栀等人瞧呆了。
整个甘泉宫的宫人都觉着,今日的公主,比平时更美,也更冷了。
用过早膳,元嘉领着一群宫女进了坤德宫,一脚迈入正殿,竟听到一道年轻的男声。
“谢娘娘关怀,军中生活不算苦……”
那青年背对着元嘉的身姿健壮挺拔,皇后原是含笑看向他的,眼神一转,瞧见元嘉,面色罕见地愕然了一下,“…囡囡?”
元嘉点点头,余光暼见那青年转过身来,似乎定住了一般,她从从容容地走过去,向皇后行了礼,一眼瞥到了殿里的另一个盛装妇人。
那妇人四十岁左右,可年月并未湮灭她的一双含情美目,仿佛只要望向你,就有无限衷情要诉,笑起来也是和和善善的,“这位就是元嘉公主吧?”
见皇后笑着点头,她道,“皇后真是好福气。”继而向元嘉行礼,“臣妇见过公主。”
元嘉眼尾扫了一眼,一声未语,端的是高贵冷艳,国公夫人神色一顿,皇后咳了一声,拉元嘉入座,“囡囡刚回宫,不爱说话。”
国公夫人随即笑了一声,招呼那青年,“隶儿,还不见过公主。”
柳隶一身劲装,应当是在军营摸打滚爬惯了,不仅养了一身威力,气势自也凛冽,一开口声量慑人,“臣见过公主。”
元嘉懒懒的视线撇过来,声音发冷,“你吓到本公主了。”
殿里一静,皇后随即笑了一声,“囡囡胆儿小,对了,夫人可去过文渊阁了?”
“尚未,臣妇多年未归,想多与皇后说几句话,不若先让隶儿去文渊阁看看他兄长。”国公夫人笑得和善。
皇后的神色几不可查地一淡,国公夫人又道,“只是隶儿初到宫中,也不知文渊阁在哪里,不知公主可能带隶儿走一趟?”
“囡囡,你领将军去文渊阁。”
皇后言罢,元嘉虽未言语,可也当即起身了,柳隶紧随其后,两人一同出了殿门。
柳隶见元嘉动作一顿,驻足在殿门口,笑道,“臣劳烦公主了。”
元嘉望过来。
门外日光充足,比殿里瞧得清,眼前这男人面容虽也英俊,却远远比不上柳璟,五官与柳璟更无一丝相像,原来是一对长相完全不同的双生子。
此刻青栀领了步辇过来,元嘉扶着青栀坐了上去,“本公主要坐步辇去,将军可跟上了。”
柳隶眸光一闪,也只是笑了笑,跟在了抬辇的宫人身侧,一路走来,倒像是服侍元嘉的宫人了,他好似浑然不在意,也不理会沿路宫人窥探的目光,朗声说与元嘉听,“京中可真是与西北大不相同。”
元嘉这时才瞧来一眼,柳隶似是受到了鼓励,“西北有骏马长风,一策千里,对了公主可骑过马?”
元嘉不语。
柳隶继续道,“公主若有闲暇时间,不妨到校场去,臣教公主骑马。”
步辇快到文渊阁的时候,元嘉示意步辇停下,她没有下步辇的意思,只朝柳隶道,“过了拱桥,便是文渊阁。”
柳隶望向拱桥处,目光闪烁。
元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拱桥上站着一拨人,官衣簇拥之中,有件赤罗衣,出尘般扎眼。
那是柳璟。
不远处的拱桥上,原正热闹着,一群同僚簇拥着柳璟说说笑笑,直到有人瞧见了步辇,微微惊讶,“那可是元嘉公主?”
众目望去,一时惊叹,“公主之貌,实难再寻。”
“公主身边那人是……”
众人认不出来,齐齐去望柳璟,这才发现自家大人不知何时已敛去嘴角笑意,容色淡得瞧不出任何情绪。
“公主走了。”
有人望见元嘉乘坐步辇离去,身边那青年却步步而来,不过一会儿,已到了拱桥上,青年眉眼带着肃杀之气,气势凌人,到了柳璟跟前,喊了一声,“兄长。”
众人一时心惊,面面相觑之际,柳璟已微微颔首,“怎到这里来了?”
“听闻兄长受伤,母亲让我来看看兄长,兄长可好些了?”
柳璟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栏杆,一个官员当即凑上来,行了礼,“原是世子爷来了,恕我等眼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