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心贪玩的耀祖根本不想看。反而是原主四娘看得津津有味,还能说出些道理来。王寡妇干脆让四娘来教授耀祖功课。这样也不必将儿子送到外头,母子也免受分离之苦。
王寡妇一肚子闷气没处撒,不去理会尤梓笙,拉住儿子嘱咐几句:“耀祖,好好听四姐的话,把她会的东西全都学过来,以后就不用看她脸子了。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娘,娘替你收拾她!”
耀祖蹙着眉头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娘快去做饭吧。”
王寡妇临走前,顺手将本典籍恭恭敬敬放在尤梓笙炕边,睥睨她一眼,径直出西侧耳房去灶房看粥了。
……
尤梓笙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后,从堂屋搬出个梨木杌子并一个马扎,一并放在院子里,坐着翻看那本方才王寡妇给的古诗选集。
忽然一抹金色的光线照射到书页上,她这才抬头看天。
落日熔金,黄澄澄的夕阳把整个天街渲染得如同金黄色的麦浪,云霞似披了件金纱彩衣,整个天幕活像一张被神明推翻了墨彩的油画,绚烂耀目。
院子里的杏花羞赧得像个闺阁淑女,粉苞玉蕊,迎着徐徐春风,带来满院芬芳。
尤梓笙忽翻到一处杜子美的诗,颇有意思,正适合儿童启蒙记忆。
她看着耀祖小小的眼睛,逐字念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当念到一行白鹭上青天时,耀祖来了精神打断道:“四姐四姐,白鹭鸟长啥样,我从没见过。黄鹂倒是见过,可它只停在树上一会就飞走了,我又抓不到。”说罢,作叹气状,一脸稚气天真。
她用童言童语讲述给耀祖听:“白鹭鸟有着长长的脖子,浑身雪白,有着大大的像云朵一样的翅膀。白鹭鸟飞在高空上,可以去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耀祖,你要好好用功读书,将来也能有你自己的一方天地,这样才能真正的光宗耀祖啊。”
耀祖仍是无法想象出白鹭鸟的模样,闹着要尤梓笙画给他看。
她随意捡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画着,土地平实坚硬,尤梓笙画的白鹭鸟栩栩如生,跟要活过来一样。着实让年仅八岁的褚耀祖童鞋大开眼界。
果不其然,耀祖欢喜的拍手大笑,捡起树枝,又给白鹭鸟添了一对小耳朵。
王寡妇听到姐弟二人嬉笑声,气得肚内一团火,撂下木铲,就火急火燎地从灶房出来,对着姐弟两人破口大骂:“老娘亲自下厨烧饭,让你做这教书的巧宗儿,你倒好,倒和我儿子顽笑起来。耀祖,你个不争气的混账,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尤梓笙见又被找茬,刚要回怼,忽然一位稀客来访,倒让三人措手不及。
*
院门口响起一阵大哭声,三人皆噤声,目光齐刷刷看去,原来是王寡妇的母亲刘氏来了。
尤梓笙看着这一院子的陌生人,益发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倍感凄清。
刘氏已近花甲之年,鬓发全银,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穿着粗布麻衣,通身半点饰品俱无,腰背佝偻着,拄着一根檀木拐杖踉踉跄跄进到小院。
王寡妇看到母亲放声痛苦,心有不忍,赶忙上前搀扶问候:“娘怎么来了,家里出事了吗?”
刘氏早已泣不成声,一把瘦骨嶙峋的骨架直接扑在王寡妇怀里,呜咽道:“你弟弟顺德得了消渴病(即糖尿病),大夫说最起码得要二十两银子,用最上等的药材,天天服用着,兴许能治好。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儿女,就得了这一个宝贝疙瘩,偏偏得了这个罕病,我这个老婆子恨不能能替你弟弟受罪啊!”
王寡妇眉头紧蹙着,纳罕道:“弟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竟得了这个病,可怎得是好啊?”
刘氏见女儿似是装傻充愣,不愿出钱,加重了几分语气,不悦道:“我好歹也算是疼了你一场,养了你一场,如今你弟弟有难,你这个做姐姐的,准备怎么办?难道要见死不救不成?”
王寡妇眼含热泪,想到弟弟从小是自己带大的,如今遭此劫难,不由得感伤。可想起家中钱财,是真凑不出这二十两。
王寡妇握住母亲沧桑的手,诚恳的说:“娘,不是我不帮弟弟,而是如今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家中所有,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两剩余,前几年耀祖他爹去了,我一个寡妇拉扯个儿子,也实在不易的很。”
刘氏见王寡妇不肯拿钱救儿子,心中大愤,看向尤梓笙那边,使了个眼色给王寡妇:“那个丫头的主家一年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如今告诉我,你没钱,哼,哄鬼呢!”
尤梓笙看到二人起了争执,场面实在难堪,心中旧伤隐隐作痛。也顾不得教书,和耀祖一起坐在房门口看事态演变。只是隔得甚远,听不清在说什么。
王寡妇见母亲说到养女四娘,面带愧色,虽说一年得个二十两,但是自己和儿子平常吃穿用度,都捡最好的,这些年并没多少结余。王寡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安抚道:“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