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一脸莫名其妙, 不明白向来懂规矩的潘九娘为何会直视儿媳。 身为下人,是不能这样看主子的。 当然了,潘九娘如今已然是自由身, 不再是丫鬟……可人跟人是不同的,对着曾经的主子,就算不维持往日的谦卑, 也该客气一些。哪儿能直勾勾看人呢? 更别提潘九娘还得了贺家恩惠。贺夫人心里有些不悦, 耐着性子问:“你是从郊外来的?” 楚云梨颔首:“是。” 贺夫人笑了笑:“那你天不亮就出了门了。住在庄子里不好吗?” “特别好。”楚云梨真心实意地道:“我们在庄子里, 那就是贺家的人,没人敢不长眼的来欺负我们。里面的那些仆妇对我们也客客气气, 若是没意外, 我准备在里面送走婆婆的。” 贺夫人这些天也算是和儿媳朝夕相处,一开始没发现,这会儿也看见了儿媳很不自然的神情。想到昨天儿媳才去了郊外一趟, 紧接着潘九娘就搬了出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些关联的。 比起潘九娘,她自然更在乎自家的儿媳, 也不问搬出来的缘由了, 只道:“你搬出来肯定也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挺好的。百两银子应该也够你们安家了。”她摆了摆手:“行了, 我知道了,日后好好保重。” 然后, 她看向管事:“送客吧。” 管事上前, 伸手一引。 安宁暗自吐了口气,心里对婆婆满心感激。她是撵人了, 可到底有些过分。婆婆不问缘由的偏袒,她如何能不感动? 感动之余,又有些自得。 一个孤女出身的小丫鬟, 还想告她的黑状,想看她被责罚,简直是痴人说梦! 楚云梨站在原地没动:“夫人,我还有话要说。” 贺夫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何事?”又道:“如今你不是府里的丫鬟,遇事不用再找我做主。” 若是潘九娘没有和儿媳起冲突,她是愿意顺手帮忙的。可现在潘九娘明显跟儿媳不和,她不是神仙,有七情六欲,自然偏向自己儿媳。 楚云梨一脸正色:“贺家对我恩重如山,我也知不能得寸进尺,本来离开时就已经打定主意过几年搬出庄子。就算遇上难事,也没打算回来麻烦您。但此事不同。事关我第一次遇上歹人……” 她又看向了安宁。 安宁对上她目光,心中不安:“此事我听说过,是桃花嫉妒你,找了外头的情郎对你动手。” “一开始我也以为真相是这样。但我最近得知,桃花只是别人推出来顶罪的!”楚云梨认真道:“夫人,罗大江后头的人,是安家嫡长女!” 嫡女有几个,嫡长女只有一人。 饶是贺夫人想护着儿媳,不愿意掺和儿媳对付潘九娘之事,听到这话,也皱起眉:“身为下人,污蔑主子,可是要入罪的!” “我知道。”楚云梨一脸严肃:“据我所知,罗家确实挺富裕,但想要在短短半日之内拿出百两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桃花的爹从离开我到凑足银子送回,拢共也没有半天。” 贺夫人也觉得不可能,一心想要维护儿媳的她没再吭声,等着下文。 安宁坐不住了,不客气道:“罗家有多少家底,怕是自家人都不清楚,你一个外人,别说这么笃定的话。” 见儿媳如此沉不住气,贺夫人愈发沉默,她端起了茶杯,不打算插嘴。 楚云梨不理她,继续道:“像罗家那样只有两个铺子的人家,百两银不是小数目,罗大江就算是怕坐牢,折这么大一笔银子应该会犹豫会不舍,也会怕桃花的爹弄丢银子……但他从头到尾都爽快得很,没有陪着桃花的爹来还银子尚且可以说他不想暴露自己。但在那之后没有来找我麻烦,就很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有的人胆子小,可能是罗家的做生意不老实交税,怕被衙门查到。”安宁渐渐地镇定下来:“贺家再富裕,也不好随便欺负人。当时你拿了赔偿,就该息事宁人。反正,你要是不服气可以自己去找人算账,别想拿贺家当刀子使。” 楚云梨看她一眼:“那百两银子是那些歹人第二次堵我的赔偿。第一回干的好事,他们可没有承认过。幕后主使桃花是被责罚了,并不是因为她找人欺负我,而是因为她和外面的男人不清不楚!今日我登门,是得知罗大江除了听桃花的吩咐,还有别人指使他。且幕后主使就在贺府!” 她语气笃定,一脸严肃:“夫人,我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还请夫人成全。” 贺夫人面露沉思:“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楚云梨伸手一指安宁,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针对我?若说是因为嫉恨,那时候公子还不是你的未婚夫呢,你未免管得太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