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英是个性情冲动之人。 从小时候起, 她父亲就镇守边关,而她母亲早早去了,只有亲戚友人帮着照看,偶尔还会被接到宫中去住一段。 无论在哪, 众人对她都客客气气, 若是留在将军府, 身边都是伺候她的人。对了错了从没有人敢说,让她习惯了为所欲为。 这样的一个人,陆守凯与之相处起来很累, 好在柳英喜欢他的脸,凡是他说的话,柳英都愿意听。但她也有底线, 那就是不许他有其他女人。 陆守凯自然不能放任柳英这样回京城,若真的告到了柳将军面前,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别的不说,军中那些一直忠于他的人,兴许会和他对着干。 碍于陈倩雪还在,陆守凯不好吩咐人让人去追柳英,他看向亲卫。 亲卫跟了他多年,最明白他的心思,点了个头后飞快追了出去。 楚云梨也不阻止, 笑盈盈捡起地上的鞭子:“你夫人不和我作对,不对我动手, 我是绝不会多事的。陆将军, 你不想受夹板气,还是将人哄好一点,别让她来找我麻烦。否则……凡是她在我身上用的手段, 你都得在她身上来一遍。今天只是甩我鞭子,她日夫人想要我的命,到时你又要两头为难。因为你不敢对她下杀手,但不下手又没有解药,同样是个死!” 她缓缓转身:“你可别把路走绝喽!” 身后,陆守凯面色乍青乍白。 他心中恨极了陈倩雪,却又拿她无法。但这世上总有他能收拾的人,譬如将他害到如今境地的陈夫人母子! 于是,挨了一顿打伤稍微好转了的陈夫人在可以下地后便想要回陈家。但回去之前,她得先找陈老爷求情。 见面三分情嘛,哪怕她起身艰难,也还是强撑着去街上拦人,结果,等了半天没看到陈老爷的马车,却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拦到巷子里揍了一顿。 陈夫人被打得奄奄一息,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再没了曾经的清丽。被人抬回去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总算捡回来一条命。 夜里,安静的屋中只有一个丫鬟趴在床前打瞌睡,陈夫人醒来后,将人推醒。 就这么一点小动作,她也痛得呲牙咧嘴。 丫鬟惊醒过来,急忙问:“夫人可有哪里不适?饿不饿?” 陈夫人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且顾不上吃东西,道:“把镜子拿过来。” 丫鬟一愣,反应过来后站在原地没动,欲言又止半晌,道:“夫人,养伤要紧。其他的且先放放。” 陈夫人怒了:“你是在教我如何做主子?” 丫鬟不敢,急忙请罪,然后去将镜子搬了过来。 昏黄的烛火下,陈夫人看清楚了镜子里脸色青青白白又红又肿的容颜,尖叫了一声,将镜子丢出去:“这不是我!” 只是说话,也扯到了她嘴角的伤,她伸手摸着脸:“是谁要杀我?我要报官!”关键是这副模样她不敢去见陈老爷。 别求情不成,再把人给吓着。 丫鬟迟疑,决定实话实说:“发现您的时候,车夫晕在旁边,他什么都不知道。而那条巷子里再没有其他的人,方才江夫人也找人去询问过巷子周边,没发现有可疑的人路过。这就算是报官,至少也得有怀疑的人选吧?” 闻言,陈夫人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想到什么,她厉声道:“这世上最恨我的人是陈倩雪,如今的她你有那个本事对我动手,一定是她!” 丫鬟低下头:“江夫人就住在隔壁,奴婢去帮您请过来。” 江夫人就是罗家四姑娘,也是陈倩雪的生母,再嫁后,夫君家比陈府差远了,听说人醒了,很快就赶了过来。 “三姐,醒了?你有没有看清伤你的人?” 陈夫人看着妹妹,道:“一定是陈倩雪!我要告她!” 江夫人哑然:“三姐,她如今是陆将军的人。先前我还听说,大人好几次设宴想要宴请陆将军,都被拒绝。” 这样的情形下,大人怎么可能去找陆将军的麻烦? 就算是真的找了,陆将军随便解释几句。大人还能真跑去寻根究底? 这是事实,陈夫人气得胸口起伏:“那就这么算了?” 江夫人沉默了下:“你怀疑是倩雪,但一点证据都没有。要不,我去给你试探一下?” 陈夫人气得将手边所有的东西都砸了出去:“那个白眼狼,本夫人养她那么久,她就这样报答我?”她想到自己这副容颜不好出现在陈老爷面前,夫妻和好的日子遥遥无期,忍不住悲从中来,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 当楚云梨听说江夫人上门拜访时,有些意外。毕竟,上一次见面,她可一点面子都没给罗氏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