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住在单位发的楼房里，说起来好像跟城里人一样住到体面的地方，变得高大上了，实际却是老三一家夫妻两个带着俩小子，挤挤挨挨塞在个一室一厅里头；老四一家夫妻两个带着闺女，住的两室一厅，可他家还带着丈母娘，两个在南城上学的妻弟晚上放学也要到他家借住，客厅早早就改造成了卧室，每次到他家串门子都得小心别踩到人家孩子的被子上。 方庆兰也越发卑微：“我俩还有点钱，是不是能找个泥瓦匠给看看，好歹修修，对付着够我俩住就行。” “……不是钱的事。”徐东云随口否认，但这事吧，其实也还真就是钱的事。刚刚他也想着是不是能修一修，让父母接着在这儿住，毕竟不论是他还是老四，家里是真没地方了。 可他绕到房子后面看了一眼，只能哀叹一句真是个千疮百孔的破房子。想修都无从下手，推翻重建反而才是最简单最便宜的法子。 可就是便宜又能便宜多少呢，三头五百的这房子也盖不起来啊。真要让他拿出几千块钱，家里老婆孩子都不要活了，拿根麻绳吊死算了。 沉默半晌，徐东云向弟弟抛去商量的眼神，“老四，要不妈跟你，爸跟我，咱们分着住些日子？” 没等徐东晨回话，林沛摇摇身边同样沉默的徐春蕾，“妈妈我想尿尿。” 两个哥哥正在纠结，徐春蕾也同样不好受，女儿突如其来的憋尿，让她又尴尬又莫名长出一口气，揪着的心趁机放回了原地。 “那什么，我先带她去一下茅房啊。”说着就起身，离开了这个沉闷的现场。 林沛哪来的尿意，她不过是借机尿遁而已。 她记得外公徐正是在自己八岁的时候去世的，虽说是在睡梦中无痛离世，可那时的徐正也不过七十多岁，早年也没受过什么罪，身体按理来说也不会有太多的暗病，不应该一夕之间人就没了。 每当徐春蕾回忆起这段的时候，也会猜测是不是因为那年雨水大，老头担心房子泡水塌了寝食难安，心力憔悴引发的猝死。 林沛不知道这个猜测是不是引发老人去世的真实原因，如果是，那自己就有机会改变他。 于是步入夏季，林沛就经常往外公那送雪糕，让他吊到井里冰镇着，引得整个暑假都要在外面跑着玩儿的两个哥哥三不五时就要去奶奶爷爷那吃雪糕。顺便也能看看两位老人。 今天也是，要不是明哥让雨浇了赶紧回家通风报信，老两口说不定就要在这泡水的屋子里忍者挨着的继续过生活。 计划的第一步，让大家发现老人家生存环境恶略成功完成，接下来，林沛要做的，就是说服大家，让老两口跟自己回家。 其实这事不难，只要提出来，自己的两个舅舅只会推泼助澜，毕竟他们两家能拥有的人均面积实在是太少了，搁后世都能申请廉租房了。 林沛拉着徐春蕾的手，急匆匆往公厕赶，她只好说实话，“妈我其实不想上厕所。” 徐春蕾一脸疑惑：“不想上厕所？你不是说你憋得慌？” 林沛：“……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姥姥姥爷不上咱家住啊，我看三舅他们说的时候都不带咱家，也不好意思当着他俩的面儿问。” 徐春蕾一脸无奈：“哪有儿子还在就上闺女家住的啊？再说咱家也没……” 卡壳的徐春蕾怎么也吐不出嘴里的话，是啊，自家怎么没地儿呢，老林背井离乡出去打拼，不对，老林是到父母跟前去工作了，家里原本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现在更显冷清了。这样说起来，比起拥挤到无处下脚的兄弟家，她家反而是个好选择。 林沛在心里暗暗锤了自己一下，她怎么把这事忘了，现在还不留行男女都一样，在这里，是讲究的是养儿防老，讲究的是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林沛也不装了，干脆直抒胸臆：“妈，咱们让姥爷他们住到咱家去吧，咱家地方大，他俩来了住西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