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沈宿白听人提过,说剑尊有个女弟子,是十年前收的,真名无从知晓,青荇山下的人见了,都唤她一声阿织姑娘。 沈宿白觉得意外,这个阿织竟十分年轻,似乎才与舜音差不多大。 虽然修仙之途漫漫,年岁如烟云,但这般年纪便有这等修为,也不知是怎样惊人的天资。 阿织的眼睛似乎不好,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才缓缓别过脸来。 直到这时,沈宿白才看清她的双眸竟是灰白色的,左边眼下有一道红痕,不知是否是胎记,红痕不深也不长,映衬着她苍白的脸,长剑上滴下的血,便显得格外昳丽。 她一直看着沈宿白。 不知误把他当成了谁。 及至沈宿白走近了,模糊的一团影变得清晰了些,她才收回目光,慢慢垂下眼去。 沈宿白寒声道:“妖女,交出溯荒。” 山岚吹动暮色,许久,阿织才道:“那面镜子……我近来不曾见过。” 声音暗哑虚浮,想必封山剑阵已耗尽了她的气力。 “近来不曾,便是以往见过,看来你果然知道溯荒下落。”沈宿白冷笑一声,“凶镜乱世,众生皆苦,你把你知道的和盘托出,仙盟或可留你性命。” 山风更加凛冽,烈烈吹动众人衣衫。 阿织却不再有任何回应。 沈宿白道:“难道你还以为会有人来助你?容我提醒,你的剑尊师父已经在昆仑山陨落。” “归元宗也已归降。” “自今日起,青荇山的余孽,一个也逃不掉。” 沈宿白看着阿织,他自然知道这番话无法说动她——剑尊陨落、作乱的后果,她早该知道了,可她还是执意开起了剑阵不是吗? 沈宿白随后道:“你想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吗?” 不等阿织回答,他笑了笑,“听说你还有一个剑术很好的师兄?” “问山剑尊何等厉害,便是三大世家家主也难以匹敌,好在家主们赶到昆仑时,剑尊已经受了重伤,身边留着一把春祀剑。” 阿织听到这里,终于抬起了她灰白的眸。 春祀剑是谁的佩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春祀剑,剑身如水,剑柄处刻有‘青阳’二字,不正是你师兄叶夙的佩剑?” “你眼下明白了吗?是你师兄不堪忍受你师父的恶行,亲自令剑尊伏诛的。之后,他大约是觉得自己手刃亲师悔恨不已,不得不自戕而亡,毕竟仙门找到春祀剑时,那柄剑已是无主之剑了。” 仙剑认主,只有主人身死,剑才会沦为无主之剑。 “青荇山除了你,再没有旁人了,所以你何必执着,不如……” 沈宿白说到一半蓦地顿住,阿织动了。 她缓缓举起手中剑,滴血的剑锋直指来人。 锋锐难当的剑气从她周身荡开,搅动得暮色也难以安宁,黄昏不堪其扰,收起光束拢聚在她手中长剑,那剑意几乎是有形的。 周遭数百仙盟弟子、仙家门徒,此刻竟无一人敢上前夺剑,她每进一步,众人便退后一步。 直到阿织走到沈宿白跟前,山风忽然停了。 她仿佛是一片叶,要依托着这风,才能在这方寸天地盘旋、站立,而今风止,枯叶也该归于尘土。 周身的剑气如潮水般退去,长剑从她手中跌落,灰白双眸最后看了一眼上山的小径,无声合上。 山中静静的,四下阒然。 好半晌,一名聆夜堂弟子才鼓起勇气上前,伸指探了探阿织的鼻息,随后竟是惊惶失措,“她、她死了!” 死了? 本来就不该活着,沈宿白想。 他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人。 那样声势浩大的剑阵,几乎要令天地变色,她这启阵人,怎么可能不把魂与血都赔进去? 只是可惜了,如此天资百年难遇,曾经藏于这青荇山中,而今,也要葬于此山之中了。 沈宿白言简意赅地吩咐:“搜。” 身旁一名弟子应诺而出,伸手掐了个诀,随着诀音落,阿织身上的所有灵物顷刻飞出——一柄短木剑、一根银簪,一片沾了冬霜的叶。 一目了然。 没有溯荒。 周遭仙家弟子面面相觑:“没有溯荒,那她在守什么?” “这妖女不惜开启剑阵,伤我诸多同门,连灵音仙子也遭剑气反噬,山中必藏有玄机!” “搜,再去别处搜,她这样守山,溯荒一定藏在山中!” 山中弟子再度四散搜寻,沈宿白又看一眼阿织,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