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了件灰色的长款大衣,内里就搭了件单薄的黑色针织衫。
要不是看见他脖子上围了件黑白棋盘格的围巾,颜韫还真以为他不怕冷了。
“这位就是许先生啊,真是闻声不如见面……”
她装作听不见许言清口中熟络的“颜小姐”称谓,只当完全不认识他,不过话语间少不得有点挖苦讽刺。
“果真是仪表堂堂,风流人物。”
这是骂他招蜂引蝶呢。
许言清唇角微勾,不甚在意,又往前走近了几步,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颜小姐刚刚苏醒,忘性大。所以记不得前几日江叙人间蒸发,我曾给你打过一通电话,这我也能理解。”
许言清刻意提起了江叙生日那晚的事情,关于手机,关于公众号以及那日无端的身体消失。
颜韫脸色变了几分。
他倒是提醒了她。
被送到另一个世界,许言清这个全然知情者在里面可出了不少“力”。
如果说江叙是这件事情的主导者,那许言清就是这个计划能够实施的重要硬件设施。
颜韫知道江叙送她回去的目的,是促成他们之间的相遇和因果,那许言清呢?
他又是为了什么?
在回到过去之前,颜韫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她的身上又有什么值得许言清图谋的呢?
也难怪颜韫会用最大的恶意揣度许言清,他毕竟是个多智近乎妖的人物,心思深沉,做事又从不按常理,旁人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颜韫唯一确定的,就是他对江叙,不怀好意!
许言清的眼神上下逡巡打量了会儿颜韫,几乎一眼便知晓了她的心思。
也根本不需要多加猜测和推理,她的心思全然摆在了脸上。
他咧嘴斜着笑了笑,语气带着股无所谓:“你对我的防备心,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重。”
防备之于他,实在算不上什么,他见多不怪,又管是谁对他的呢。
“我以为江叙不会再来看心理医生了。果然还是只有你才会让他妥协和改变。”
边说着,许言清又走近了几步,越过颜韫走到她身后的玻璃走廊护栏边,双手顺势搭在了栏杆上沿,似在看一楼忙碌奔波的医护和焦急寻医的人流。
这话……
颜韫心口一紧,提着咖啡包装袋的手不自觉的捏紧。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江叙此时在医院的,他甚至准确地知道江叙不是来陪她复诊检查,而是来看心理医生的。
没等她问出口。
一波未平,另一波接踵而至。
只听这人继续道:“你准备的个人雕塑展是在年后举行吧,阔别两年重新回到艺术界,确实需要好好准备。”他低头看了眼日历,“二月十四倒是个不错的日子,切合展会的主题。”
颜韫讶然。
他竟然还知道自己正在准备的个人展。
这件事情别说她的助理和团队了,就连江叙都还蒙在鼓里,以为她只是在家养病闲不住的练习,可许言清是从哪儿得知的?
她敛下眼帘,不过一会儿便想明白了,脸色一变,甚至带了几分恼怒:“你是不是在暗中监视我和江叙!这可是违法的,你别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吧?”
如果不是监视,为什么他对他们的动向知道的一清二楚?结合他的前科,颜韫自然而然地推断。
也不管是否武断了。
反正这厮对江叙总带着上一辈人遗留下来的恶意。
许言清笑了笑,随即摊了摊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反而大手一指,指向了医院一楼来来往往的人群。
“看到人群中那个穿着黑棉袄的男人了?”
颜韫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楼不远处确实有个穿着黑棉袄的高胖黝黑男人,拎着一袋东西从便利店里出来了,行色匆忙面带喜色。
“你怎么看那个人?”他突然问道。
颜韫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许言清似乎也没指望她回答出什么,接着说道:
“我看他是个老兵,且刚刚退伍。”
“是海军,在巡航舰上待过几年。”
“不是舰艇部队,应该是勤务兵……”
“等等。”他话未说完便被颜韫打断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如果说远远地打量一个人几眼就知道了他的生平,实在有些神奇过头了。
许言清笑了下,颜韫难得从那张假面狐狸脸上看出了几分洋洋自得。
他说:“你看,他脸上的表情很威严,就算是很着急,步履背脊都带着刻板肌肉记忆似的挺拔,这必然是个经过长期的军事训练的人。”
“手上的袋子习惯性地打了个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