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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虑(1 / 2)

头……好疼……

被褥紧紧地箍在身上,压得人喘不过气。如今已经过了惊蛰时分,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混杂着猫撕心裂肺的叫春声。而后就是永娘指挥着宫女驱赶猫的声音,那种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话的窃窃私语,当真让人的脑子都像针扎了一样的疼。

脚步声慢慢停歇,偌大的揽月阁里,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房间内越发冷清。寒意和湿气像阴影一样蔓延过来,渗得伤口一阵阵冷痛。心脏也沉沉地跳动着,每动一下,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它,使劲地揉捏。

雨声渐渐停歇。

可是四周却没有恢复寂静。心脏沉痛的跳动声带动着血液撞击耳膜,发出沉闷地声响。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嘴巴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粘在了一起。

为什么还不能入睡?

为什么睡前服下的药没有效果?

为什么要我活着?

为什么我没有直接死去?

求求你,谁都好,谁能帮我了结这一切?

身体已经太累太累了,整个人都好像飘在半空中,只有脖子上栓了一块石头。

若是还有力气可动,那也就算了,至少可以做些什么来结束痛苦。可是……

天边终于泛出了鱼肚白。

远处,飘过来一声鸟鸣,睡意惺忪的,怯怯的;很久之后,才有另一声应答过来,然后是第三声、第四声……

窗外终于热闹了起来,脚步声也慢慢嘈杂起来。外面隐隐约约透进来扫地的“哗啦哗啦”声,应和着各种鸟鸣。

阳光终于有了些许暖意,到了这种时候,终于可以昏昏沉沉地睡一会了。

可睡梦也是一件可怕的事。

梦里总是逃不开丹蚩,逃不开调羹儿鼻青脸肿的脸,逃不开臭烘烘的伊莫延,还有那顶她住了很久的帐篷。调羹儿问她什么时候救自己出去,伊莫延见到她就狞笑着,抓起她的头发,剥了衣服、抓住头发往地上摔。

她连跑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只记得要去东边,李承鄞会带兵从东边打过来——

可是哪里是东呢?

这时,她通常会被永娘摇醒,然后满脸惊恐地大口喘粗气。心跳快得连带着整个胸腔一起震动,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被撞击的鼓面。可这个时候偏偏又喘不来气,永娘就会把药凑到她鼻子下面让她吸药,然后搂住她,给她顺气。

这一闹,也得难受好一会。

永娘把她搂在怀里,一边顺气一边问:“公主饿吗?要用些早膳吗?”

她饿,可是不想吃。

太医说她身子虚,要吃些好克化的东西,所以让她吃粥。可是那是药粥,就连粥里都泛着药味儿。像这种口味清淡的东西,根本盖不住浓重的苦味,吃完药之后,药味儿每每泛上来,总让她觉得很恶心。

她已经病得太久了,久到觉得这揽月阁内毫无色彩,久到觉得口中只有苦和涩味。就更别说,她连药粥都吃不了几口,刚闻到味道,胃里就开始犯恶心,忍着眼泪强行把东西吞下去,又觉得胃胀得难受,胃酸混着苦味漾上来,真的令人忍不住干呕。

这样活着,睡不着,吃不饱,哪怕就算只现在立刻死掉也舒服的多。

永娘又哄她:“那,不吃粥,多吃几块点心也好啊?”

什么点心好吃?

宫里变着法地做新点心,很多时候,她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去一种一种尝。

她恹恹地问永娘:“永娘,哪一种好吃?”

永娘想了想,道:“婢子是个奴婢,没有公主的吩咐,婢子不敢乱动。”

这句话一出来,永娘发现小祖宗的脸色立刻变了。

是啊,李承鄞什么人,他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就连妾都是侯爷家的女儿,他的家人怎么会允许他娶一个出身卑贱的女子呢?

她是假公主真奴隶,假的就永远成不了真的。

可是,她真的要顶着西洲公主的名头嫁给李承鄞吗?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啊?

凭什么,西洲那些人就能好吃好喝的,舒舒服服活在自己家里,而她,就得冒着风险去换他们一族老小的好日子?

如果换假公主被发现了,李承鄞是太子,肯定不会动,那么被砍下脑袋挂在旗杆子上的人、剖心挖肺祭奠战旗的人,会是谁?

反正肯定不是西洲王室!

是,李承鄞是用这个假身份保住了她的命,但是扪心自问,去问李承鄞——他愿不愿意这样不能吃不能睡地演自己的仇人!

别说什么他已经演了十多年“好儿子”,这十多年里,他可曾有过这种日子——难受到灌了药下去还无法入睡,吃什么吐什么、甚至因为频繁高烧,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唯一的味道还是苦味?!

想吃酸倒牙的橘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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